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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颂听得稀里糊涂:“妈,你说我爸和谁有勾搭?”
宋家慧委屈得直掉眼泪:“颂颂,你以后交朋友,可一定谨慎哪。妈这一辈子把你马姨当亲姐妹待,谁知道,那不要脸的,跟你爸有一腿。”
邱茂林这下真火了,想不到她竟能够在儿子面前信口开河!他起身指着宋家慧一声怒吼:“怎么胡说八道啊!”
宋家慧吓得浑身一哆嗦,邱颂连忙把她护在身后,针锋相对地逼视着:“爸,这是干什么?”
宋家慧仿佛找到了靠山,又凶起来:“妈打着你爸的痛处了!你那个马姨也真够狠的,我像个傻瓜一样,还给她看着孩子,他们俩却在天津寻欢作乐呢。为了遮人耳目,你爸还说给李梅处理后事,真够卑鄙的。”
邱茂林脸色铁青,哭笑不得:“你怎么跟王动一个德性!”
宋家慧反唇相讥:“王动怎么啦?他要是死了,也是被你们俩逼死的。你现在又想逼死我呀,做你的大头梦吧!”
“简直不可理喻!”邱茂林气得浑身发抖,他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
邱颂总算听出点眉目,但他不相信爸爸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又没法说服妈妈,只好搀扶着她进了卧室。
宋家慧的心里还被气堵着,躺在床上依旧在控诉邱茂林:“颂颂,别看你个子比你爸高,可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他把我都糊弄了这么多年,糊弄你还不是小菜一碟。他让马翎子和那个王动假装谈恋爱,转移我的注意力,其实另有心思。你看把人家王动折磨成什么样了,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清楚。”
邱颂哼哼呀呀地答应着,想不出劝说她的话来。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门铃响了。邱颂立刻起身去开了门。
想不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马翎子。
“颂颂,你爸呢?”马翎子问。
邱颂为难了,支吾着:“他不在,马姨,要不您先回去吧。”
马翎子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朝客厅里探了探头。正转身要走,宋家慧从卧室里走出来:“哟,这不是马翎子吗,找茂林啊?”
马翎子看见她,舒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家慧嘲讽道:“知道我回来,你也就不来了,是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马翎子一怔,抱怨说,“下午一直没见你,我还真有些担心呢。”
宋家慧瞥了她一眼:“你有那么好的心眼吗?是不是来打听我去天津的路上出没出车祸啊?”
马翎子听着不是味儿,不知道她今天的情绪为什么如此糟糕,也不再说什么,想着退出去了。不料宋家慧追着说出了更难听的话:“哼,我早就看出你们偷偷摸摸的事情了,这回可好,以为我不在家,上门勾引别人老公来了。”
马翎子的脸“腾”地涨红了,回身怒视着她:“家慧,你别血口喷人啊——”
“我说错你了吗?”宋家慧变得歇斯底里,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给了马翎子一耳光,“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没门儿!你跟马路边上卖肉的鸡没什么区别。”
马翎子被打懵了,当她清醒过来时,回手也给了宋家慧一耳光,发疯似的扑上去,和她撕扯在一起。
邱颂刚才被那两记耳光震傻了,他哪里见过两个长辈这么打架,而且还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会儿才醒悟过来,使劲夹到她们中间劝说着:“妈——马姨——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长时间的委屈和压抑从马翎子的心底爆发出来,她哭着,喊着:“你太过分了,王动这么说我,你也这么说我,我哪儿对不起你啦?”
邱颂实在无奈,运足了力气,把茶几端起来,“咣”地摔在地上。茶几立刻散了架,巨大的响声也让宋家慧和马翎子顷刻间安静下来。
两个人望着满地的茶杯、碎玻璃和散了架的桌子腿,傻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天晚上邱颂没有回学校,他和父亲挤在小床上聊了半夜。当他问到天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邱茂林深深叹息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爸爸?那很简单,你可以去调查一趟啊,看看到底我和你妈妈谁说的是真话。”
邱颂眼前一亮:是啊,多简单的方法啊,看来自己真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晕头了。第二天是星期日,他带着女朋友高尔雯直奔天津。他们傍晚时候就回来了,而且还买了几盒十八街的大麻花,除了分给同学们,特意给闪闪也留了一盒。
到了周一,邱颂请了一天假,坐着一辆“广本”回家接母亲,说要陪妈妈出去散散心。这主意正中宋家慧下怀,何况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呢。
给他们开车的也就是车主,小伙子是高尔雯要好的朋友,很仗义,技术也很过硬,没到中午就开到了天津。
一路上迷糊着的宋家慧这时才醒了,向外面张望着,觉得眼熟,问:“颂颂,这是来哪儿了?我怎么看着像天津啊?”
邱颂得意地笑起来:“妈,您没猜错。您不是要给爷爷买几件仿古家具吗?天津有一条古文化街,天南地北,包罗万象,够你逛一天的。我再领你去食品街撮一顿,当然,妈,我请客,你付钱。”
宋家慧被他逗乐了,但马上又想起了墓地的事情,心情又变得忧郁:“颂颂,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了,你跟谁呀?”
邱颂早有心理准备,淡然回答:“那得看是谁的过错。要不,我先领您去一个地方。”
说话间,汽车停下了。邱颂向外面看了看,说:“妈,到了。”
宋家慧从车里下来,一眼看见门口挂着的醒目的牌子,惊讶地问:“颂颂,这不是医院吗,你把我拉这儿来干吗?”
邱颂上前搀扶住她:“走吧,妈,我约好了一个大夫,人家在等我们。不是给您看病,明白吗?”
宋家慧被搞得云里雾里,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由着儿子。两人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马上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大夫迎上来,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
“宋大姐,您好,我姓王,是外科大夫。”女大夫毫不掩饰敬佩之情,握着她的手不撒开,“我从医二十多年了,曾被几个人感动过,您算是其中一个。”
宋家慧茫然地笑着,一头雾水:“我感动了您?不会吧,我又没做什么。”
王大夫让她坐下,说:“你是没做什么,但你知道吗,你能让邱茂林来照顾李梅,这是悯人之心;你能让自己的老公和他过去的情人在一起,这是宽容之心。这两点,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到的。”
“我?”
“邱茂林走了以后,我偶尔会想,他的夫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如果能够认识她,是邻居,或者是同事,那可真是三生有幸。昨天,你儿子邱颂正好来了一趟医院,我说想见见你,今天你就来了,太好了!我在脑海里想象你的形象,你应该是很白净很慈祥的那种,果然如此。”
宋家慧隐隐觉察到这事和儿子有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王大夫接着说:“邱茂林守护李梅的那几天,和我常提起你,我开始只觉得你是个好心人,后来,你让邱茂林结了医药费,我有些赞叹,再后来,你给李梅买了墓地,我真觉得你是个不同凡响的女性。”
宋家慧暗暗吃惊,邱茂林怎么把给李梅买墓地的事也安到我头上了?
“我当时就很感动,见他一个人在天津忙碌,就陪他去陵园选了墓地……”
宋家慧脑子里一闪,脱口问:“是您……跟邱茂林去买的墓地?”
王大夫说:“这有什么,我作为李梅的主治大夫,应该出点力。下葬那天也是我陪邱先生一块儿去的。我很钦佩他的为人,当然,也很钦佩你的大度。”
宋家慧被夸得两腮直发烧,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后来在邱颂的催促下,才找到了圆场的话:“李梅也是个苦命的人,茂林和我能在她生命最后一刻做点儿什么,她也可以瞑目了。”
回去的路上,宋家慧的心情非常愉快,换了个人似的,找着话和人聊天。
邱颂当然也很得意,故意问:“妈,你冤枉我爸了吧?”
宋家慧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很硬:“谁冤枉他啦?就算他没有别的问题,这也是私会旧情人,我还得给他记上一笔呢。”
说话间宋家慧忽然有些烦躁不安了,开始出虚汗。邱颂吓了一跳,连忙递过来湿纸巾,说:“是不是晕车?擦擦汗吧。”
宋家慧在脸上抹了几把,从包里掏出扇子,不停地扇了起来。然而,她的烦躁情绪还是越来越控制不住,终于忍不住对邱颂说:“你跟师傅说说,麻烦他停一下车。”
司机已经听到了,迅速将车在路边停下来。宋家慧还没等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下汽车,跑到马路边上大口地喘着气。邱颂站在旁边,眼看着母亲难受,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奇怪的是,没过几分钟,宋家慧的精神状态又好多了,笑着向司机道了歉,让邱颂扶着回到了车上。
汽车重新上路后,宋家慧一直在默默琢磨着什么。直到进了城,她忽然对邱颂说:“咱们先去你马姨家吧。”
邱颂吓得魂飞魄散:“妈,你去她家干吗?别再闹了。”
宋家慧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总是从门缝里瞧你妈,到了你马姨家,妈要是不好开口,你先说话行不行?”
邱颂立刻答应了。谢天谢地,只要您少说话就好。
果然,他们母子俩一敲开马翎子家的门,里里外外三个人就僵在那里。愣了片刻,马翎子什么都没说,敞着门转身回到屋里。
宋家慧姗姗地跟进去,难为情地叫了声“翎子”,便张口结舌了。邱颂不失时机地走到马翎子面前,赔着笑脸说:“马姨,我和我妈刚从天津回来,特地来给你道歉的。”
马翎子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邱颂,又看了看宋家慧,眼圈红了。
宋家慧再也顾不了自己的面子,一把拉住她的手,失声大哭:“翎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马翎子别过头去,竭力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