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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你敢施舍我还不敢接受呢,噢,你是想让别人回头都满脸同情和怜悯地说,你瞧瞧韩东,人怎么就那么命苦呢,连自己的挣钱养家,享受成就感的这么一丁点儿资格,都被上天安排的命运无情的给剥夺了。”
“臭美吧你,那我明天就辞职,你就憋足了劲好好干活吧,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啊,不然我妈可饶不了你!”
“行啊,我这儿没问题,不过那么多的病人可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去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哪,你舍得不当你的天使了吗?”
“去你的,我治好你这一个病人就算谢天谢地了!”
如同在此之后无数个结伴同行的黄昏,我和李小京非常踏实而稳定地,像每天跑步时所经历过的那段路一样,按部就班地继续着我们的脚步,发展着我们的进程,在无数个早晨,她起床上班,临走前扔给我一个微笑和拥抱,然后在卫生间里放好洗澡水,把牙膏挤好,还把毛巾叠得整整齐齐,之后轻轻地出门,下楼,踩着清晨的阳光飘然而去,我在之后的上午或者中午被她的电话叫醒,开始起床、吃饭、洗漱,享受每天的生活,如果她上夜班了,我会通宵写作,一直到她第二天进门,拎着一大包吃的喝的,在厨房忙活完早餐之后过来把我打起来,一边催促我吃饭一边埋怨我不注意身体:“懂吗?你的身体现在是属于我的!”
然后像无数个美妙的早晨一样,我们在打闹中嬉笑怒骂,之后抱在一起热烈地拥吻,继而倒在床上,激情澎湃地享受新一天的到来,如果她不上夜班儿,我们会郑重其事地坐在一起聊天,看书,看DVD,海阔天空无边无际地胡扯一通,要么就是习惯性地斗嘴,最后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我特别迷恋那一段阳光灿烂般的日子,它是那么地让我目眩神迷,它像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像是一种叫作温情的感觉,说到伴随爱情到来的对生活的希望和迷恋,我想在我的情感中,最不能排除的就是对温情的希望和迷恋。
事实上,渴望温情绝不止是一种一般的个人化的情感表现,在我看来,它其实是一种让人能够摆脱孤独的满足感。
但是,我想说的是但是,如同世间无数的爱情一样,它们都不是最完美的,如果说有过最完美的一刻,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或者是一个时间片段,我们不可能拥有一种伴随全部人生的完美爱情,除非我们死掉,变成蝴蝶,或者变成其它一些可供后人想象和赞美,并可以借题发挥和讴歌赞扬的物体,在空气中飘散,在故事里传诵,但我们显然不可以是这样,因为我们是人,是活生生地、有血有肉、有自己独立的、完整的爱情观、人生观和各种观点的人。
只要我们活着,就不能避免尴尬、误解、埋怨、冷落、不安和烦躁的事实,尽管我们都一再地希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表现给对方,但只要时间一长,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我们都累了,都在面对爱情的时候,疏忽了自己,要么就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不小心疏忽了爱情。
所以,在一切可以给爱情造成动荡的局面和事实出现之前,我们最好都能冷静地考虑到这一点,从而使得这种感觉的出现变得缓慢,变得延迟,最好能在别的一些例如空间和时间上的来回调节上得到共鸣,使之慢慢后退,直至消失。
第二部分第9节 南宫广场
有时候我认为,一个自由职业者的生活应该是极其动荡不安的,起码应该隔三差五地变换一下生活方式,以此来配合这种职业的特殊性,尽管我非常迷恋和李小京在一起温情脉脉的感觉,也极其喜欢她陪在我身边的滋味,但我仍然不能摆脱掉那种已经生活了长达几年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如果两者万一出现冲突,我则只能选择放弃一方,那就是……?那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清楚,在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意思是那种如胶似漆地时间之后,两个人,不管是父母、兄弟、姐妹、同事、朋友以及情人和夫妻,都需要相互地为对方腾出一些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不然的话就会出现那些我前面所提到的摩擦和不快。对于我来说,我是极其不希望看到这些摩擦的。
有一天晚上,我和续峰他们在西部酒城从中午一直喝到黄昏,我眼看大家都快高了而他们显然还没有完的意思就借故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李小京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抱着半个西瓜在吃,我凑过去靠着她坐下,她把西瓜放到床边,把电视音量拧低,用冰凉的勺子一点一点地碰我的鼻尖:“你还回来呀?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向往夜不归宿?”
“女流氓在家,我不放心,哪儿能不回来。”
听我这么说,李小京得意地往嘴里猛塞了一口西瓜,洋溢着喜悦地问:“怕我跟别人跑了是吧?你早该意识到了,猪。”
“我是怕别人被你骚扰。”和她斗嘴现在已成了家常便饭,毫不费力地挤兑她也成了我最基本的语言功能,小菜一碟。
“滚蛋,好玩儿吗外边?”
“当然好玩儿了。”
“那怎么不多玩会儿啊?”
“美女太多了,我怕控制不住,给你脸上抹黑。”
“省省吧你!就你那样,谁稀罕你呀,你拿镜子照照自个儿,除了我这么傻的人会跟着你浪费青春,谁愿意啊?”
“放心吧,多了去了,一片一片的文学女青年,都抢着往我身上靠呢。”
“瞧你那德性!”
“你晚上吃饭了吗?”
“没呢,怎么了,还能想起关心我呀?我问你,我饿死了你怎么办?”
“再找一个呗。”
“你说什么?!”她故作生气地把小勺子扔掉,尖叫着扑过来,和我打闹在一起,也许是有那么一下子我用得劲儿稍微大了一些,把她的胳膊给拧疼了,她马上停止了打斗,一下子颓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胳膊。
我有点歉疚,伸手凑过去摸,被她一巴掌打开:“滚!”
“怎么啦?”
“你说我怎么啦?!”
“不就拧了一下,至于吗你?”
“怎么就不至于?你说,怎么就不至于?!”她脸上挂着泪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喊。
“我是故意的吗我?!”我也有点来气。
“谁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想把我掐死,好找别的姑娘,找你的文学女青年,是不是?!”
“你有病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的有病!”
“滚,你给我滚蛋!”李小京一下子歇斯底里地跳起来,伸手就抄起床上的一本书砸过来。
“李小京,你有病!”
“韩东,你才有病哪!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
当天我们吵到最后,我再也忍耐不住,也不想借题发挥,跟着她一起疯,破坏这个本该温和的晚上的剩余不多的宁静,把门一摔就钻到书房里,打开电脑看上面拷的电影。前些时候我去青龙电脑城买了一大堆盗版的电脑光盘回来,其中不但有近年的奥斯卡获奖影片,还附带了很多香港片和台湾文艺片,自从买回来我就一直没看,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过了很久,我听到外面没有一点声音,于是跑到门口偷偷往外一看,李小京也不在客厅,透过墙上的大镜子看到卧室里也没人,我走出去四处转了一圈,才发现李小京已经不见了,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她的任何消息,我给她家里和单位打了电话也找不着她,心里有些着急,便穿上衣服准备出去找她。临走的时候我想起了她的电话本,跑到卧室里翻出来,给上面排在前十位的朋友挨个儿打电话,也毫无消息,倒是打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发现是原来见过一面的刘婷,接起来她问我:“你谁呀?”
“我韩东,忘了?”
“没有没有,一下子没听出来,怎么了?李小京呢?她没跟你在一块儿?”刘婷在家,从电话里我听到她应该是躺在床上接的电话,音响里还能隐隐听到传来杜立斯捷·伊万达的小提琴协奏曲。
“没有,我一个人在家。”
“她呢?”
“出去了,你干吗呢?”
“刚吃完饭,歇着呢,昨天上夜班儿,累死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猜着李小京也许会在她那儿,因为她一个劲儿地问我李小京去哪儿了,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暗示。
索性我就刺激到底吧:“不怎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刘婷显然是吃了一惊,沉默了几秒钟,笑着说:“韩东,你老喜欢和别人开这种玩笑吗?”
“别来这套,也别转移话题,说,想我了没有?”我不依不饶的。
“别开玩笑了,好吗?”
“什么开玩笑,我跟你说真的,你觉得这样的玩笑有必要吗?好玩儿吗?”
“韩东,你怎么了?”
“没怎么,挺正常的。”
“那你怎么会……”
“你真没劲。”
“不是,我一下子有点……,这有点突然了吧,”她含糊不清地说,中途我听见她下床把音响拧得稍微高了些,估计是不想让别人听到。
“说,你对我什么感觉?”
“感觉……挺好的。”
“那不就成了,我挺想你的,就这样儿,别害怕,我挺正常的,一个人突然就想起你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了。”
“哎,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这还不简单,查李小京的电话本呗。”
“哦……”正贫到这里,我估计李小京如果在就快忍不住了,没想到手机突然响起来,我让刘婷稍微等会儿,把手机取过来一看,竟是李小京的号码,我一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