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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意思,我还以为你早回家了呢。”
“这么热闹,回什么家呀!”
“那倒是。”
“你说什么?”
“我说,那倒是。”
“什么??”
“我说:那、倒、是!!”
“你说话大点声儿,我听不清楚!”
“你他妈坐过来不就听见了吗?!”酒吧里放开了一支地下乐队的单曲,歌词照例愤怒偏激,歌本身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格外地高昂刺耳,我在激烈的乐声下使劲吼了几嗓子,喉咙里一阵生涩的不适。
她拔开人群,和陈小北调了一下座儿,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从我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到手里,冲我点点头,大声地问:“你经常来酒吧吗?”
我拿打火机给她点上,说:“不一定吧,反正我老跟这帮人在一块儿。”
“哦,你们这帮人挺好玩儿的。”
“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啊,现在什么都不干。”她熟练地吐出一口烟圈,两条腿跟着音乐鼓点有节奏地一抖一抖。
“自由职业者啊?”
“也不是,上了半年班,前段时间刚辞职,现在在家歇着,等什么时候没钱了再说吧。”
“哎,今天是谁把你带过来的啊?”
“我一哥们儿。”
“废话,我问你名字!”
“哦,大鸟。”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以前跟他一个公司的。”
“也是搞IT的?”
“干过一段儿。”
“你叫什么?”
“纪侣。”
“纪侣?干脆我叫你妓女得了。”
“人渣!”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一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几只倒满了红酒的酒杯又陆续传了过来,谁也不管这是谁买的,也不管是给谁的,一个一个地往过传,传到的人拿起来就喝,没传到的趁别人不注意也操起来喝,这似乎只是又一轮喝酒高潮的开始,话聊着聊着就乱了,人也频频地轮换,身边的人忽而换成姐们儿忽而换成哥们儿,谁也不管那么多,逮着谁跟谁聊,一通瞎侃过后继续换人,和“妓女”聊天的期间我从右边看了三次,每次的人都不一样,只有那一只只固定的酒杯稳稳地站在那里。
因为大家频频举杯频频一口而尽,随着桌子上越来越多的空酒瓶子,大家的酒也喝得越来越凶,喧闹声呼喊声响起一片,半夜一点左右,又涌进来好几拨无聊分子,有模特、白领、老外、小青年,也有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全是些没喝酒的生力军,随着他们吆喝上酒的同时,于是,又一轮情绪高潮开始了,不知是谁从另一圈人里认出了熟人,干脆把我们两家的桌子并在一起,聊天就地结束,又一轮聊天重新开始,一时间杯盘狼藉,满酒吧醉话横行,两拨人开始互相问候互相认识,到后来虽然双方已经相互间问候了无数遍,但大家仍在相互不停地问候,气氛热烈而混乱,因为喝得太多,有头脑尚且清醒的人继续不间断地往过买酒,一大批一大批素不相识的人聊得仿佛比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还要亲密,一两个小时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到了后半夜,该散的散去,留下来的人围坐在一起,边喝茶醒酒边聊些乱七八糟的事,还商量着去哪儿吃点宵夜,最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瘫软在地下,于是送人的送人,回家的回家,大家一哄而散。
第二天我刚回家,李小京的电话就随后打来,她那几天在家住,一来陪她刚从老家来的姥姥住了几天,二来可以麻痹她妈,以求获得更长时间可以呆在我这儿,我回到家后脑袋晕晕沉沉,连拿电话听筒的劲都得强自坚持,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把鞋子使劲踢掉,一头载在床上,随便拉了条被子过来压在身上,澡也没洗就一觉睡去,醒了已经是傍晚了。
第二部分第12节 爱情之外的爱情行为
我摇摇脑袋,觉得嘴里又苦又干,下床趿拉了拖鞋到饮水机就着猛喝了一通凉水,打算脱掉衣服洗澡,猛地却发现床边放着几件女人的衣服,我使劲眨眨眼,看着怎么也不认识,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卫生间似乎有些许呼吸的声音传来,我估计是李小京回来了,走到门口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纪侣正在里面洗脸,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
纪侣见我进来,面无表情地“嗨”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问我:“毛巾呢?”
我睁大了双眼,问:“你怎么在这儿?”
“废话,你把我领回来还问我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领回来的?”
纪侣听我这么说,笑了一下,说:“你昨晚真的喝多了?快天亮了才到的家,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哦,那你抓紧点儿,洗完了赶紧走吧。”我脑子迷糊地厉害,一边回忆凌晨的细节,一边下意识地看表。
“怎么了?怕你女朋友回来看见呀?”
“废话。”
“我马上就走,哎,你别傻站着,替我取衣服去。”她一边对着镜子往脸上抹李小京的化妆品,一边指示我。
“哎,我说,我们干什么了没有?”我试探地问。
她顿时笑起来,说:“你是想让我说干了还是没干?”
“最好是没干,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干了就亏了。”
“是吗?那我要是告诉你没干,你后不后悔?”她停止了擦润肤露,挑逗性地看着我。
“你要说没干呢,我也不太相信,”我看着她,心里一股无名之火隐隐升起,忍不住过去抱住她:“要不,现在证实了不就行了?”
“人渣。”我想起来了,她昨天晚上好象骂我的时候就使用过这个词,并且脸上的表情也和现在一模一样。
“韩东。”
“怎么了?”
“你女朋友叫什么呀?”
“问这个干吗?”
“不干吗,就是随便问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她是干吗的?”
“你管得着吗?”
“那我能管什么?”
“管好你自己,别老往我床上跑就行了。”
“德性!”
世俗之爱相互重叠,也彼此雷同,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讲,对我来说,一般的姑娘也能相互替代,但深刻的爱情却是千载难逢。
在千载难逢的爱情下,在可靠的爱情下,在忠诚的爱情下,爱情对于肉体也应该有所挑剔,但这似乎只存在于两个人的世界里,一旦在不清醒或者是另外别的任何的状态下,那么任何一种爱情,任何一种爱情也许会走到忠诚的边缘,那就是,爱的冒险,即,每个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的那份为了寻求刺激和新奇、冒险和试探的感觉,就会在一瞬间迸发,就会让一切不快和压抑烟消云散,就会做一些爱情之外的爱情行为。
我在周末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小说初稿,修改的事情我想再等一段时间,不管是严格意义上的自我欣赏和自我剖析,我想应该是需要一个过程,并且这都完全必要。李小京下午打电话过来,获得这个信息后大为高兴,在电话里又喊又叫:“得了,这次你再也找不着任何理由让我回家了吧?!等着我每天泡着你吧,我可告诉你,这下姥姥也回去了,家里也呆够了,我这长期驻扎这就马上要开始了,我警告你啊,不许烦我,不许骂我,不许表现出讨厌我,要不然就……”
“要不然就怎么?”
“我还没想起来呢,反正你不能欺负我!”
“你不欺负我就行了,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六点半,来医院接我,哎还有,出门前记得拾掇拾掇,打扮得好看点,别让我们同事以为我找了个小土鳖!”
到了医院门口,我叫出租车停早路边,下车,然后走进大厅,坐电梯上到楼,出了电梯往左拐,走了十几米后来到她们值班室门前,还没敲门儿就听见李小京和一帮女孩儿的声音,不知道正说着一个什么笑话,忽而寂静无声忽而一阵大笑,我走到门前使劲敲门,听见李小京问:“请进!”接着便是她急速的小跑声,门开了,李小京豁然一亮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十几天没见,李小京显得更加清瘦,不过精神状态见长,一见了我就满脸灿烂,接着就是一个熊抱,嘴里直喊:“亲爱的!你想死我了!”里面一帮姑娘都笑,还有几个打趣起哄,我也配合地使劲捏了她一把,脸上带着笑揽着她走进里面。
“作家,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我一往里走,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小护士问我。
“带了,哪儿能忘了你们这帮小妖精啊?”我把包从肩膀上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些金帝巧克力和薯片之类的东西,四五个姑娘顿时“哇”地一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急得李小京在一边直喊:“别着急别着急,看把我们家韩东给挤瘪了!”
一阵混乱过后,小姑娘们又重新回到原位,往各自的嘴里塞东西,一边吃一边和我开玩笑,靠门口的一个小护士说:“别干坐着,想抽烟就抽,我今天给你放风儿,”然后飞快地出门看了一下,回来跟我说:“主任和护士长都回去了。”
我坐在沙发的一角,抽出烟来点着,等着李小京去换衣服,一边和她们瞎聊,一个姑娘问我:“哎作家,新书什么时候出啊?”
“今天刚写完。”
“出了记得给我们留几本儿啊。”
“没问题,哪回不是头一批书就往你们这儿搬啊,”我想起李小京刚和我处了没多久,就把我的书一捆一捆的往她们医院搬,不但人手一本,还必须得我在扉页上写上“某某某姐姐、某某某妹妹雅正惠存”,并且如有需要,再另行通知,我大概算了一下,几年来我自己留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