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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桶边走边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
几经辗转,李大桶终于在湖边的一片草地前停住了脚步。他挠着头,问道:“那天我喝醉了,是睡在这里吗?”
我道:“是。”
他又问:“具体是哪一块儿,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指着靠近湖岸的一块儿草地,说:“好像是那块儿地方。”然后又笑着问:“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告别酒精?”
“因为那次是我平生喝酒喝得最多的一次。”他说完便一脚踏进草地,在“勿踏草坪”的小铁牌前作了个揖,然后跨过它,走到我刚才指的那块儿地方。李大桶站定后朝我招手道:“别傻愣着了,过来呀!”
我道:“我又不和酒精告别,我过去做什么?”
李大桶道:“遗体告别仪式都有遗体;酒精告别仪式也应该有酒精。现在没有酒,只好让你来充当一下了。”
呵呵!我还从来都没有当过道具呢。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大桶的对面站定,突然觉得有些硌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慌不择路的碎瓦砾。我毫不犹豫地将它踢开,然后笑嘻嘻地问道:“呵呵,你是不是还要念悼词呀?”
李大桶那对极不安分的黑眼珠在他的小眼眶里转了两圈,说道:“那当然了。”他说完,清了清嗓子,用正宗的天津话深情地咏道:“悄悄的你走了,正如你悄悄的来。”
“哈哈哈哈!”我大笑不止。无论是多么高雅的艺术,一经过方言的润色,就变得滑稽可笑了。
李大桶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肃静!肃静!”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于是只好捂着肚子,催促道:“继续!继续!”我以为他会说“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他却道:“你抬一抬脚丫,踢飞了半片破瓦。”
我不由得一愣。大桶这是在向酒精告别,还是在向我告别?或许,我就是酒,酒就是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单单是要和酒精告别,更是要和我以及那段为了我而爱断情伤的日子告别。我不禁有些惆怅。唉!这个曾经说过“爱我”的人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用力的甩了甩头发,把这种不应有的情绪丢开。呵呵!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吃着碗儿里的,却还总想霸占盆儿里的。唉!看来是人性本贪啊!
我意兴阑珊地问:“仪式结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李大桶道:“还差最后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
“拥抱一下我曾经挚爱的杜康兄。”他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
“去你的!”我急忙向后退了半步。
李大桶摆了个茶壶的pose(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向我的脑门),深恶痛绝道:“你这人,思想太复杂!太肮脏!”
我昂着头,颇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复杂,怎么肮脏了?!”
“拥抱跟握手一样,只是一种礼节。你没看电视上的那些选秀节目吗?只要一有人被淘汰,周围的人——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全都过去和他(她)‘抱别’。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有你这种思想不纯洁的人才会往歪处想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他姚明似的长腿朝我这边迈了一个赵本山似的大步。
我们是如此的贴近,甚至于我都能感觉到从他鼻孔里生成的阵阵暖风轻吹着我的发丝。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层,但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男人特有的气息还是无一幸免的弥散到我的全身。
唉!或许是太久没有与男士近距离的接触了吧,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不堪诱惑。我忍不住仰起头来,想要“获取”他的脸。
在月色的掩映下,他瘦削的脸庞显得柔美了许多,平日里有些散漫的五官也奇迹般的彰显出艺术的美感。我不由得惊叹,原来大桶君还是蛮帅的。
蛮帅的大桶君道:“怎么样?‘抱别’一下吧?”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就一下。”
“当然就一下了。”他欢快地张开双臂,将我轻轻地揽在怀中。虽然现在已是凉风阵阵的秋天,但那一瞬间我却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听大桶君在我耳边轻声道:“不过,这一下要持续60秒。60、59、58……”
(九十一)
“5、4、3、2、1。99、1。98、1。97……”
大桶君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脑袋却越来越重浊。最后,他的脑袋竟然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持续了近60秒的计时工作也嘎然而止了。
“嗨!你干什么呢?!快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好用手摇晃着他那铅球般的头。
“铅球”没有起来,而只是在原处发出一声声均匀有力的鼾鸣。
老天!他不会是又睡着了吧?!现在东北狐还在医院里,我一个人该咋整呀?!
我焦急万分,一边高喊“醒醒!醒醒!”,一边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标准的抛掷铅球的动作——用腰背部力量带动肩、大臂、小臂、腕再到手——试图把肩上这个沉甸甸的铅球“发射”出去。
“铅球”在我的肩上晃动了几下,然后缓慢地“升”起,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说道:“唉!这里的青蛙好吵人啊!搅了我的好梦。”
我朝宁静的湖水望了一眼,诧异地说:“哪有青蛙?我怎么没听到?”
“那么大的声音你居然没听到?!” 大桶君一边夸张地眨巴着小眼睛,一边向后倒退了一步,继续道,“刚才有一只青蛙界的女帕瓦罗蒂一直在我的耳边鼓噪:‘呱呱!醒醒!呱呱!醒醒!’”他说完掉头就跑。
“死大桶!讨厌!”我叫嚣着,奋勇直追。
我们一路追逐着来到了宿舍楼前,神出鬼没的贝贝突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李大桶向她招手致意道:“贝贝小姐好!”
贝贝回敬道:“桶桶先生好!”
桶桶先生笑嘻嘻地朝我摆了摆手,说:“呱呱小姐晚安!”然后便转身离开。
我毫不留情地朝他远去的臀部虚晃了一腿,然后悄声地问身边的贝贝:“贝贝,你知道鱼翅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鱼翅就是鲨鱼的鳍。”
呵呵!原来是鲨鱼啊。
我望着李大桶摇曳的背影,对贝贝说:“呵呵,我今天突然发现,我的这位老同学还挺中看的。”
贝贝用诡异的目光望着我说:“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往往从接受他(她)的外貌开始。”
哈哈!我拍着贝贝的小脑袋瓜,笑道:“你这里边怎么装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想法?”
贝贝推开我的手,指着自己的头,说道:“你懂什么,这里面装的都是智慧。”
唉!贝贝的智慧这一次恐怕要失灵了。对于象我这种在感情方面颇为愚钝的人来说,只爱磊一个人就已经很吃力了。我不会分心术,做不到脚踩两只船。而且,就算我能做到,桶桶先生恐怕也不愿配合。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击沉鲨鱼猎取无数鱼翅的天仙妹妹,夫复何求?
此时,李大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一回到宿舍,我便吵嚷着“都别跟我说话,我要看书了”,然后捧着一本崭新的政治考研辅导书坐到了书桌前。
别人的书里都只有白纸黑字,而我的书里却居然放映着宽荧幕电影。这是一部图像有些模糊的黑白老片,主人公是我和磊。我和磊原本是十分恩爱的一对,整日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可突然有一天,磊被一阵阴风卷走,从此杳无音讯。为他朝思暮想的我每日站在百望山的一块巨石上望眼欲穿、泪流成河。一千年以后,我的眼泪滴穿了巨石,巨石里居然蹦出一只颇具灵通的石猴。石猴念我一片痴情,赐给我一对翅膀。我挥着翅膀来到距地球表面220里的空间站中,通过“哈勃”空间望远镜鸟瞰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搜寻着磊的“芳踪”。
北纬39°9′,东经1160°4′——这是长城脚下的北京。我从故宫的泰和殿一路向西北方向搜寻,穿过钢筋水泥的丛林,来到一座葱茏苍翠的山冈前。山脚下有一所综合性大学,名为B大学。我突然有种预感,磊就隐藏其中。
我不由得亢奋起来,瞪大双眼,正准备进一步搜寻,突然,一个绿皮肤的外星怪物(这是这部黑白片中唯一的一点色彩)闯了进来,冲着我“呱呱呱”的大叫。
我惊恐万状,尖声喊道:“走开!别碰我!”
不想,外星怪物居然说开了人话,他道:“不要怕。我本帅哥一名,只因偷食了女巫的香橙,被她施了魔法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能得到一位美女的拥抱,便可以破除魔法,从新做人。你愿意帮助我吗?”
呵呵,刘玄德教导我们说——勿以善小而不为。更何况,这是一件化怪物为帅哥的超超级的善事,何乐而不为?!
我很爽快地答道:“好吧,没问题。”
怪物欢快地张开双臂,将我轻轻地揽在怀中。
这拥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实在,只一瞬间便驱散了我蓄积了千年的孤寂。我闭上双眼,和他一起漂移出空间站,悬浮在美丽的夜太空中。
唉!原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存在。
我正沉醉在温柔乡中,突然,一个“太空垃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上了我头。我抚着自己的头,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惊异地发现,那个“太空垃圾”居然是一个根胖嘟嘟的香蕉。我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制造“垃圾”的贝贝便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枕着的政治考研辅导书,尖酸刻薄地说:“嗨!这是书,不是枕头!”
呵呵!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我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说道:“你懂什么,读书读到一定境界的人都是以书为枕的。”
“呵呵,那你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她说着就要把“垃圾”清理走。我急忙用两只手把“垃圾”捂住,嬉笑道:“扔出去的香蕉就像泼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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