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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依然缓慢前行的时代,不多的事件很容易铭刻在记忆之中,编织成一个无人不晓的背景,其前台上演着令人牵肠挂肚的私人生活的诸般传奇。今天,时间在大步前进。历史事件一夜之间即被遗忘,晨光降临便如闪烁的朝露般飘逝,因此也就不再是叙事者故事中的背景,而是过于稀松平常的私人生活背景前上演的一幕出人意外的传奇。
既然没有哪一个历史事件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我应该讲一讲似已千年般古老的发生在数年前的一些事件:1939年,德国军队进入了波希米亚,捷克国家不复存在。1945年,俄国军队进入了波希米亚,国家重新被称作独立的共和国。人们为赶走了德国人的俄国欢欣鼓舞,并且,由于俄国人将捷克共产党看成他们忠实的膀臂,人们就把自己的好感转移到后者身上。正是因为如此,当共产党人于1948年夺取政权的时候,既没有流血也没有暴力,而是得到了半个民族的欢呼致意。而今天,请注意:发出过欢呼的这个半数更生机勃勃,更聪明,更优秀了。
是的,不管人们怎么说,共产党人都是更聪明的。他们有一个宏伟蓝图,一个全新世界的蓝图,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各得其所。反对他们的人没有伟大的梦想,只有一些陈腐的令人生厌的道德准则,用来补缀既成秩序那破露的短裤。因此,也就难怪那些热情澎湃的人、那些勇往直前的人,轻而易举地战胜那些不冷不热的人、那些畏首畏尾的人了;也就难怪这些共产党人很快就开始把自己的梦想付诸实践,为所有人谱写正义的牧歌了。
我强调这两个词:牧歌和为所有人,因为古往今来,人类都一直向往着牧歌,向往着有夜莺歌唱的田园,向往着和睦安宁的王国,在那一王国里,世界不再视人为它物,人也不再视其他的人为异己,而是相反,世界与所有人都被糅合到唯一的、同一的物质里。在那里,每个人都是巴赫壮丽的赋格曲中的一个音符,而不愿做其中一个音符的人则成为一个无用且无意义的黑点,只需抓在手里并用指甲碾死它,就像碾死一只跳蚤一样。
有些人很快明白了他们并不具备牧歌所需要的性情,因而他们动了去国外的心思。然而,既然牧歌的世界本质上是为所有人描绘的,想要移居他乡的人显然就是在否定牧歌,结果他们国外没去成,而是去了监狱。其他的人不久也踏上了同一条路,他们是成千上万地走的,其中就有很多共产党人,包括借皮帽给哥特瓦尔德的外交部长克莱门蒂斯。在电影屏幕上,恋人们羞答答地手拉着手,而通奸则被由普通公民组成的荣誉法庭严厉惩治;夜莺在歌唱,而克莱门蒂斯的身体像一座钟一样摇摆着,敲响了人类历史的新黎明。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中一些聪明又激进的青年,突然奇怪地感觉到,他们到广阔天地里所开展的事业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与他们的理想背道而驰,并且不再理会那些赋予其生命的人们。这些年轻且聪明的人开始在他们的事业后面呐喊,他们开始呼唤它,责难它,追捕它,对它进行逐猎。如果我要就这一代聪明且激进的青年写一部小说的话,我会把这部小说定名为《逐猎失落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