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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艾勒里!』凡斯从断崖那头,大声问道。艾勒里笑著回答:
『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可能有地下室。』
崖上的四人讶异地彼此对看,缓步走向蹲在瓦砾中的艾勒里这边。
『咦?』艾勒里咕哝著,摸到一片一公尺平方的污黑板状物。『这个有移动过的痕迹。』
那好像是烧毁的墙壁一部分,有些地方还残留著一点蓝色磁砗。正想用力拉动,不料轻轻一试就掀开了。
『找到了!』艾勒里高声欢呼。
墙板下面是个方形洞穴,开着漆黑的洞门。一段狭窄的混凝土台阶,伸向黑暗深处。无疑的,一定是没烧掉的蓝屋地下宅入口。
艾勒里反方向放倒拉起的木板,掏出上衣口袋裏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迫不及待地便想踏入洞中。
『小心塌下去。』爱伦坡担心的声音扬起。
『我知道,没问』回答突然中断,刹那间,艾勒里修长的身体晃了一下。哇随著叫声,他的身体倒向黑暗中,仿佛被磁铁吸入似的,顿时不见踪影。
『艾勒里!』四人同声叫道。凡斯一个箭步,就想随艾勒里後头追去。
『等等,几斯,跳下去太危险了。』爱伦坡匆匆制止。
『可是,爱伦坡……』
『我先下去。』爱伦歧抛掉夹在指间的香烟,从夹克口袋摸出小型钢笔式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步下台阶。
『艾勒里!』一面朝黑暗中叫喊,一面强弯身子踩下第二级台阶。在这儿,他突然站定不动。
『这裏拉了根天蚕丝线,艾勒里八成是在这儿绊倒的。』
陷阱正好设在人的小腿等高处,除非凝神细看,否则不容易发现左右墙壁管路间,绑了根细而坚韧的丝线。
爱伦坡谨慎地跨过陷阱,稍微加快动作。下头的黑暗裏,亮著艾勒里手电筒微黄的光圈。
『凡斯,陆路,下来吧!小心那根丝线。艾勒里,你在那裏?』
台阶底下,艾勒里摔倒在那儿。爱伦坡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照著随後下来的二人脚边,又问:『喂,艾勒里,没事吧?』
蹲坐在混凝土地的艾勒里断断续续地答著不要紧,随即抱住右足踝呻吟不已。『脚好像受伤了……』
『有没有撞到头?』
『不知道。』
不久,凡斯和陆路下来了。
『帮个忙。』爱伦坡说著,拉起艾勒里的手搭在自己肩头。
『等一下,爱伦坡。』艾勒里喘著气说道。『我没关系先查查地下室的情形。』
陆路从爱伦坡手中接过手电筒,环照整个空间。
地下室约十张榻榻米大,周围墙壁及天花板都是剥落的混凝土,露出几条肮脏的管子。裏头只有一具庞大的自用发电机,此外不见任何显眼的东西。木板片、罐子、水桶、破布……之类的杂物,凌乱地散放一地。
『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艾勒里。』
『什么也没有?』在爱伦坡与凡斯扶持下,艾勒里撑着站起身子,目光追逐手电筒的光线,喃喃低语著,良久才挥去失望,逐渐平复心情。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陆路,仔细看看地板。』
陆路依言,再照了一次地下室所有地面。
『啊……这……』
从四人站立的台阶口附近。画个半径不及两公尺的圆弧这个范围以内,没有掉落任何散乱的杂物。更奇怪的是,圆弧内连应有的积灰与尘埃也几乎看不见。
『怎么样?是不是太不自然了?显然有清扫过的痕迹。』 艾勒里苍白的脸上,浮现不合时宜的微笑。『一定有人在这儿活动。』
3
『不怎么严重。头也没撞到……』爱伦坡边为艾勒里的右脚疗伤,边说道。
『只是轻微的挫伤和擦伤,冷敷一个晚上就没事了。算你这小子走运,倒楣的早就一命呜呼罗!』
『大概是紧要关头护住了头。』艾勒里咬著嘴唇,又说:『我真差劲,太轻率了。应该反省,怎么会轻易落入对方的圈套?』
这时,五人已经回到十角馆大厅。
艾勒里靠着墙,伤脚轻放地板上接受爱伦坡的治疗。其他三人也没坐下,不安地看着他们。
『大厅的门最好用绳子从里面绑住,尤其是日落以後,大家绝对不要出去,困为有人要我们的命。』
『艾勒里,我实在不敢相信。』从蓝屋遗迹回来的路上,听艾勒里提起中村青司就是凶手时,阿嘉莎不禁混乱了。『中村青司还活着,真的有这种事……』
『刚才在地下室发生的事,不就是证据吗?至少可以确定,最近的确有人躲在那儿。这个人料准了我们终究会发现地下室,所以在台阶口设下陷阱。如果运气不好,我现在已经成为「第三个被害者」了。』
『好。行了,艾勒里。』扎好绷带,爱伦坡拍拍艾勒里的大腿。『今天晚上不要到处走动。』
『谢了,医生。咦,你上那儿去?』
『我得先确定一件事』爱伦坡越过大厅,消失在往玄关的门边。不到一分钟,又回到大厅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
『怎麽了?』
『刚才那根天蚕丝是我的。』
『你的?怎麽说……』
『是钓鱼线。我们来到那天,我把钓具箱放在玄关大厅。刚刚去检查的结果。里头最粗那卷约线不见了。』
『原来如此。』艾勒里直起左膝,双手抱住,继而说道:『玄关大门不能上锁,无论青司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偷走钓线当然不成问题。』
『可是,艾勒里。』爱伦坡坐在椅子上,点了根香烟。『你能断定青司还活着,而且是凶手?』
『大夫反对?』
『虽然不是全无可能……。但是这样就断定凶手是外来者未免过於危险,我有异议。』
『哦?』艾勒里倚着墙,抬头注视爱伦坡。
『看来爱伦坡先生希望是我们当中的人干的。』
『我不愿这麽想,但我觉得这方面疑点较强。所以艾勒里,我提议调查所有的房间。』
『检查行李?』
『对。凶手应该还有一份塑胶板、欧璐芝被切掉的手、某些刀刃,说不定还可找到剩下的毒药。』
『嗯,这个意见很好。不过,爱伦坡,如果你是凶手,会把那些获罪的证物放在自己房间吗?换成我,早就藏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是,查一下无妨……』
『爱伦坡。』这时,凡斯开口了。『这样不是比较危险吗?』
『什麽危险?』
『我是说假如凶手在我们五人当中,不也一起检查房间吗?这样一来,岂不公然为凶手制造进入别人房间的机会?』
『凡斯说得有理。』阿嘉莎附和道。
『谁也不准进我的房间。万一当我们忙着检查房间时,凶手暗中把物证藏到别人房里,或者设下什麽陷阱……』
『陆路,你觉得呢?』爱伦坡皱着眉头发问。
『我只觉得这座十角馆本身很惹人厌……』陆路垂脸,缓缓摇着头。
『上次不晓得谁说过,看着墙壁眼睛很不舒服。不只是眼睛我觉得连头脑都不清楚了……』
4
『要盐吗?你刚刚摆到那边去了。』凡斯很客气地向正在尝汤的味道,拿着小汤匙东张西望的阿嘉莎轻声说道。
『你倒看得很仔细。』阿嘉莎回过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真是个尽职的监视人。』
她冷冷地讽刺着,但是声音并不带霸气。几番折腾,眼周已经浮现明显的黑圈。
这里是十角馆的厨房。
在大厅移来的油灯微光映照下,阿事莎忙着准备晚餐,在旁边的是负责监视的凡斯。其他二人坐在大厅那头不时从敞开的门窥探动静。
好像有意借工作把脑中所想全部驱逐出境似的,阿嘉莎显得格外忙碌。然而心不在焉的结果,使她手忙脚乱,一再出错。
『糖在这儿,阿嘉莎。』没多久,凡斯又说。阿嘉莎身子一震,横眉竖目地瞪着凡斯。
『你不要太过分!』她两手拢起扎着头巾的头发,尖着嗓子叫道。
『要是不敢吃我弄的东西,你们大可去吃罐头或其他东西!』
『阿嘉莎,别误会……』
『我受够了!』阿嘉莎拿起小盘子,向凡斯丢过去。盘子掠过凡斯的手臂,摔破在後头的电冰箱旁边。大厅里的三人听到声响,惊愕地跑了过来。
『我不是凶手,我最明白!』阿嘉莎紧握双拳,身子激烈地左右摇晃,同时大声喊叫着。『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为什麽单单监视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阿嘉莎!』艾勒里和爱伦坡异口同声叫道。
『这算什麽?派人这样监视我,如果有人吃饭死了,是不是又要怪到我头上!你们全拿我当凶手!』
『阿嘉莎,冷静点。』爱伦坡喝道,并且上前一步。『没有人这样想,你先静下来。』
『别靠近我!』
阿嘉莎瞪着眼珠子,畏怯地倒退。『不要过来。我知道,你们串通好了。你们四个人共谋,杀了欧璐芝和卡,现在轮到我了?』
『阿里莎,镇定一点。』
『那……那麽希望我是凶手,我就成全你们吧!当了「杀人凶手」,就不会成为被害人了。啊,可怜的欧璐芝……可怜的卡……。对,我是凶手,迟早会杀了你们的!』
四人好不容易才把完全失去理智,手脚乱舞的阿嘉莎制住,连拖带拉地来到大厅,勉强她坐在椅子上。
『我不要,我不要……』阿嘉莎虚脱似的垂下肩膀,空洞的眼脸瞟着半空。不一会见,突然趴在桌上,全身发抖。『我要回家,求求你们……。我好累,让我回去……』
『阿嘉莎?』
『……我要回去,我可以游泳回去……』
『阿嘉莎,镇定点,深呼吸。』爱伦坡厚实的手掌抚在她背後,安慰道,『听着,阿嘉莎。没有人认为你是凶手,也没有人会杀你……』
阿嘉莎好像小孩子闹别扭似的,伏在桌上摇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