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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环埋怨着:“我们班上几个男生整天五迷三道的,我催着他们半天才把作业给收齐了。谁想到,我就晚了一会先生已经不在办公室了,我想着别是先生回去了,赶着抱着这堆东西,谁知先生根本没回去。我在学校里面找了几圈,还是没人,最后听见门口的门卫说下午的时候白先生急匆匆的走了,想来是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出去办。白先生要我吧作业尽快的送去,后天就是他的课了。可是今天还没把作业交上去!”
清秋暗想着白绍仪虽然年轻,但是师道尊严做的一丝不苟,他是断然不能随便扔下手头上的事情,连个交代也没有就走了。听着楚环的话,他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了。若是自己没猜错,没准这个事情和金家的事情有关系。“你傻傻的想什么呢?快点吃饭去!”楚环伸手在清秋眼前晃晃,拉着出神的清秋就走。
金家,金太太听着白绍仪的话顿时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了,多年的姑嫂,小姑子都成了金太太最亲近的闺蜜了,欧阳于坚的事情金太太总是有些力不从心,有了小姑子帮着,她心里有底了。“真的,你母亲先要回来了,我立刻叫人预备房间,打电报叫人去码头上迎接。”金太太欢天喜地的立刻叫人布置起来。
白绍仪赶紧搀着舅妈的胳膊,叫她坐在沙发上:“舅妈别着急,母亲刚上船,就算是一路顺风顺水的,也该两个星期才能到呢,我今天来一是和舅妈说一声,二是想请舅妈帮个忙,我们家的宅子我已经叫人慢慢的收拾了,我在学校里面好些的事情不能天天盯着看,想请舅妈家里的人,金荣也好,李忠也好。他们都是在金家办差事多年的,请他在那边盯着看,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做主的。”
金太太忙着点头:“正是呢,我糊涂了。金荣每天闲着,李忠倒是要整天跟在你舅舅身边。对了,我昨天听见燕西说欧阳于坚也对着的你看重的冷姑娘有点心思。”
白绍仪没想到舅妈会忽然问起来这个,他支吾一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欧阳于坚却是对着清秋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清秋没看上他。舅妈你是见过那个姑娘的,欧阳于坚那样的人和清秋格格不入。舅妈问这个话是舅舅发话了么?其实舅舅觉得亏待了孩子大可出钱叫欧阳于坚接受更好的教育,教育能开阔眼界,至于感情上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白绍仪心里一紧,别是欧阳于坚对着金铨表示喜欢清秋,要娶她。金铨觉得亏钱了这个儿子,真的要仗势欺人,乱点鸳鸯谱了。
原来老七说的是真的!金太太心里一闪而过个念头,她忙着安抚白绍仪:“不是,你舅舅一向主张要自由恋爱的。如今我也不管那边的事情,兰表妹的儿子觉得你舅舅负了他们母子,对着亲生父亲爱答不理的,我是想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你母亲给我写信,要我留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回来日子不浅了,北京城门的小姐们见了不少,只有那个冷姑娘似乎和你心意。我想着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我就和你母亲好好地商量下。你也不小了,凤举他们都成亲了,断然没有你还单身一人的道理。万一你舅舅真的糊涂了,想去弥补那个孩子,我也能劝住他别胡闹啊。你虽然是外甥,可是欧阳于坚名义上只是金家的远亲。亲戚之间也该讲远近亲疏的。”
自己这个舅妈是会用一切手段打击对手的,落井下石虽然不道德,可是感情上绅士风度实在没必要。喜欢的就要尽力追求,再者清秋不喜欢欧阳于坚,自己就当做个好事,给清秋免除个被骚扰可能。谁知那个欧阳于坚会不会真的求的金铨帮着他吧清秋娶到手呢。人性是复杂的东西!
“舅妈真是心疼我,舅妈从小把我当成亲生的孩子,我今天也不怕在你跟前说真心话。在学校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她觉得她更好了。”白绍仪给金太太倒了一杯茶,把清秋在学校里面才学出众,风骨独立的事情一件件的和舅母说了。金太太听着忍不住点头:“我当初看她就不错,现在看起来果真是个好的。既然你喜欢我就和你母亲说了。我还是先和你舅舅说一声。”
金太太拍拍白绍仪的手叫他放心:“小红你去看看总理回来没有,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请总理商量。”
结果小红一会回来:“总理在和人说话不叫人打搅。等一下还要留那个人吃饭呢。”
金太太漫不经心的问:“是谁?这几天该请客的都请完了,怎么还有人上门商议呢?”
“是和七爷打架的那个什么欧阳的。”小红很奇怪,一个穷学生凭什么得了总理的青睐。明白是七爷吃了亏,谁知总理没有心疼儿子反而把打自己儿子的人奉为上宾,方才小红在外面听着里面金铨说话的声音,总理对着几位少爷也没这个耐心啊。
舅妈和外甥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金太太幽幽的叹息道:“看看,还真的是强人所难,只为了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啊!总理的名声就是干这个的!”
☆、第二十八章
太太还真的冤枉了欧阳于坚了,在书房里面金铨正伤心儿子的冷淡态度呢,欧阳于坚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坐在金铨对面。虽然脸上竭力保持这冷漠的神色,但是第一次和亲生父亲面对面,欧阳于坚的心还是被厌恶和说不清的激动等等感情纠缠撕扯着。从小欧阳于坚就被母亲告诉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从小他跟着母亲辛苦生活,刚开始的时候他万全相信自己父亲在他没出生之前就死了话。但是等着年岁渐长,欧阳于坚发现母亲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的父亲虽然死了,可是他也该和父亲姓啊。为什么他反而从母姓?难道自己的父亲还活在人间,或者里面有更曲折的故事。
在上小学的时候,被班上的孩子欺负之后欧阳于坚哭着回家问母亲:“我到底有没有父亲,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母亲吧欧阳于坚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母亲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咸咸的泪水蜇的伤口很疼。从哪个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问起父亲是谁,他为什么不要我们的话了。
父亲这个字眼从他们生活里面彻底消失了几十年,谁知忽然有一天,在他和一个花花公子发生冲突之后,上天很戏剧的给他送来了消失几十年的父亲。他最看不上眼的纨绔子弟金燕西的父亲,高高在上的国务总理金铨竟然是他的生身父亲!母亲和金家有着很远的亲戚关系,一不用母亲亲口承认,在欧阳于坚的心里已经勾画出来当初的一切了。
一个失去依靠只能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的姑娘被富有的表哥欺骗玩弄的老套故事。自己母亲这些年来辛苦的一个人养育他,而眼前的人呢,步步高升,成了万人瞩目的国务总理,方才他进门的一路上,如此精致的宅院,服侍周全的佣人,满屋子金碧辉煌的摆设。想想他们母子住的狭小的房子,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自己为了学费和生活费苦苦挣扎,可是金家的孩子们呢?金燕西傲慢的嘴脸浮现在眼前。欧阳于坚心头慢慢的汇聚成一团怒火。他想对着金铨大吼大叫,狠狠的揍他一顿,或者说一些冷酷的话,叫金铨伤心难受,他和母亲才能觉得舒服一些。可是伤人的话对上金铨关心的眼神,欧阳于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铨越看欧阳于坚越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像了,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欧阳于坚心怀大志,肯脚踏实地,他不像自己那些儿子们每天只会混日子,不是出去玩就是在酒宴和无聊的应酬中消磨时间。他以前亏欠了他们母子,幸而于坚争气。他以后要好好地补偿这个儿子,叫他成为比自己成就更大的人。
“你在大学的成绩很好,白白的辍学了太可惜了。你想不想接着上学呢。你现在只能做个中学教员,太委屈自己了。你是想回去接着上学的话我会给你安排好的。”金铨眼睛闪闪发亮望着欧阳于坚,伸手抽出来一支雪茄烟叼在嘴上。
欧阳于坚沉默了,他当然想完成学业,只是那个时候母亲生病了,他们两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可是再回去上学谈何容易,当初自己是辍学的,系主任觉得很可惜,因此特别叫他谈过。欧阳于坚坚持要退学,无奈系主任说:“你有困难可以理解,若是你家里情形好一点,可以回来。只是我只能把学籍给你保留两年,你回来也不能跟着现在的班级。”
算起来自己离开学校超过两年了,家里还没能力负担学费的。最后的尊严叫欧阳于坚不肯向金铨开口请求帮助。眼前的青年沉默不语,金铨眼神有些暗淡,孩子还对他这个父亲心有芥蒂。虽然有些伤心失望,但是怜惜还是战胜了金铨自尊心:“我知道你担你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你只管放心上学去,学校那边我会打招呼的,就这几天你就可以上学了。以后你们母子的生活再也不用那样辛苦了,我听说你母亲是靠着给别人缝补浆洗衣裳过生活的。”
欧阳于坚心里猛地被刺了一下,他倏地抬起头,压抑着愤怒,对着金铨大声的道:“是的,我们虽然过的艰苦可是很快乐!我会尽自己的力量给母亲尽量好的日子。从小母亲就和我说不要想着依靠别人,穷也要有骨气,嗟来之食不能吃!我会靠着自己的力气完成学业的,我们非亲非故的,不能麻烦金先生。”欧阳于坚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不满化成尖利的字句对着金铨发射过去,金铨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他吃惊地看着欧阳于坚,心里憋闷的难受,一股酸醋从心头慢慢的涌上去,他恨自己,自己的儿子恨自己!金铨被欧阳于坚执拗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发虚,他躲闪着欧阳于坚的逼视,讷讷的说不出来话。他金铨什么时候哑口无言狼狈不堪过,就是在应付国会的发问,他也是从容逼迫的。谁知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却是手足无措了。
正在金铨尴尬万分,被愧疚和伤心纠缠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