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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去呐喊或者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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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的理想可以由老爸老妈代为设定,那就是稳定的工作和和睦的家庭。虽然我不喜欢《常回家看看》那首主旋律的歌,但其中有几句歌词却说的很有道理:老人不图儿女为家作多大贡献,一辈子奔的就是个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事实上就是这样,至少我的老爸老妈是这样。但不管怎样我和老爸的话越来越少了,偶尔谈论起什么事情,从来没有达成过一致意见,有时还会弄的不欢而散,老爸的白发和我的胡须,都渐渐多起来。     
    八月中旬,阳城一中的高三年级就开始上课。每个班里都挂了一块大牌子:距高考……天。阳城一中的惯例是高三年级有自己单独的教学区,安静而破烂的一个校中校。数年来一直有人建议把那几排有碍观瞻的瓦房给拆了,可校领导说毕业班就要艰苦一些才好,还有人说那儿风水好不能大兴土木。于是在阳城的大小学校里,仅只阳城一中的高三部劫后余生了一大片泥地。下雨的时候如果在阳城一中看到谁裤子上有星星点点的泥浆,那人肯定是高三年级的学生或教师。     
    开学没多久,丁琪和陆葭联名请我和孟憬吃饭。我问孟憬: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是喊一声孟憬林树,然后把咱装进去炼化了吧?     
    孟憬说:自古宴无好宴,我倒无所谓,你得做好打算。     
    我说:什么做好打算,做坏打算还差不多。     
    果然吃饭的时候丁琪说:你们说话算话吗?     
    我说:不违背道义,不伤天害理的话我们一般说了都算。     
    丁琪说:你知道什么叫道义。说话算话就是了,干吗还打埋伏,弄个一般修饰着。     
    孟憬说:那我说了,只要我们答应下来的事,绝不反悔。     
    陆葭说: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     
    我说:你们究竟要干什么?要撮土为香海誓山盟吗?     
    丁琪说:美的你,海誓山盟也不找你啊。     
    我说:我还不找你呢,不过陆葭肯定得找木头。     
    陆葭说:也不是什么难为你们的事儿,就是让你们好好学习。     
    我说:这还不难为啊,干脆你赐我三尺白绫外加一棵歪脖树得了。     
    陆葭看着孟憬说:你怎么想。     
    孟憬说:我没意见。     
    我说:你当然没意见,陆葭让你死你都干,我怎么觉得你们那么无聊啊。     
    陆葭说:林树,为什么好像在你看来学习是件丢人的事呢,你不学习怎么实现你的抱负?     
    夏小雪说:我知道,丁琪也叫上了我,我没去——你知道原因的。     
    我说:你早跟我说啊,我就会早些回来陪你说话了。     
    夏小雪叹了口气,说:你们在一起挺高兴的,我不想搅了你的兴致。     
    我说:你稍等一会,我去熏香沐浴再来庆祝你下凡——多少周年?     
    夏小雪笑道:你可真会说话,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说:十八年一转世,你就这算历了一小劫,再历他个千万劫,你就能重归仙班吃蟠桃去也,到时可别忘了把我从地狱里超度出来。     
    夏小雪说:不会忘的,你去洗澡吧。     
    我洗完澡出来,夏小雪已在蛋糕上插了十八根蜡烛。我点燃蜡烛,熄了灯,烛光里的夏小雪美艳不可方物,我看的呆了呆。夏小雪双手合十许了愿,说:我自己来吹蜡烛吧。     
    夏小雪逐根拔起蜡烛,嘴里念念有辞端详片刻然后吹灭。吹灭第十七根蜡烛时,最后一根蜡烛已只剩一摊油,火光如豆在油中跳跃,夏小雪说:这最后的一点光明应该有些灵气吧,我就对着它许一个最诚挚的愿望,祝福苏云灿和林树永远平安。     
    我在黑暗中揉揉发酸的鼻子,说:它兴许就是阿拉丁神灯的化身呢,有你这句话,它一定会保佑四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代四苏谢谢你。——我也谢谢你。     
    夏小雪沉吟良久,我摸出打火机点烟,火苗那端夏小雪泪流满面。


第三部分 我的那扇门第14章:矛盾

    每个人都有他的坐标系,并依循箭头的方向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也有这么一个坐标系,只是残缺了箭头,余下瘦骨嶙峋的两轴,不能给我任何指引。在那空旷的坐标系内,无论走到哪里,我立足的地方都是原点。如果在这个坐标系里有颗恒星如太阳般升降,那么箭头就是它来去的端点,有了端点,不管踯躅于坐标系里的人多么孤独,至少可以与他的影子为伴。而我的坐标系里的那颗恒星,跟我一样没有方向,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正对我的头顶,我的影子也就始终冬眠于我的脚底,被它围堵的孤独从而泛滥成灾。     
    在这个坐标系里没有时间和空间,我怀疑怀疑本身作为它的替代品大行其道,却无法证明。每一次怀疑的膨胀既意味着我愈发迷惑于成熟或者堕落的假象,也暗示我的时间和空间日益接近极限。我明白我必须在它爆炸之前找到出路,可起点和始点都在我的脚下,我又何从追寻。而我游弋的路线也交织成网,网的中央是个死结,我既在中央,即为死结。我不知道是我在收缩还是网在收缩,但我感觉上的狭小和紧束与日俱增。     
    我面对的是一扇又一扇虚掩的门,推开一扇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又一扇门,我便在开门中耗尽全力,却永远到不了我要找的房间,休憩更无从谈起。所谓“一沙一世界”,沙的缝隙间也是一个世界,是我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实体,只有流动的虚幻,我看不见沙里的世界是怎样的景况,沙外的世界也就是我的模样,我也早已遗忘。     
    在我的新纪元中,遗忘作为一种动作,是一个不变的主题。在这一刻遗忘上一刻的事情,再把这一刻的事情交付给下一刻的记忆删除。如是反复,不过是冀图抛却那些让人无言、汗颜以对的往事让自己心里安宁。但愈是这样刻意逃避,愈是难以做到遗忘。因此我只能选择回忆,并告诉自己我应当喜欢这样的回忆。然而当真正的往事盘绕我回忆的窗前,我又两股战战冷汗淋漓,因此我对于新纪元的态度,近似于好龙的叶公。而追索事发当时的心情,则又是刻舟求剑般的蠢事。这些就是我回忆时的状态,矛盾并无法自控。     
    


第三部分 我的那扇门第15章:国庆节

    国庆节时学校放了两天假。政府为了警世,在文庙广场弄了个公判大会,我和孟憬苏云灿在街上见人潮汹涌,便也过去看热闹。文庙前临时搭建起一个台子,一批重犯要犯跪在台上,每人身后站着一名端着冲锋枪的武警。台下的人对犯人们评头论足,为武警的枪里有无子弹的问题而争的面红耳赤。     
    我心里突的一震,说:四苏,你再笑一个。     
    苏云灿微笑道:干吗,我可不是丁琪,你别用这法子取悦我。     
    我说:不是这样笑的,像刚才那样,我没跟你闹,快点。     
    苏云灿又咧开嘴,说:是这样吗?     
    我说:就是这个样子,保持别动。     
    我盯着苏云灿看,回想国庆节那天的事,本已在脑子里沉寂的那个穿着雨衣的东西渐渐复苏。我觉得它的身段越来越清晰,只剩那张脸孔依旧遮掩着。     
    苏云灿说:我脸上的肉都快僵硬了,你到底要干吗啊大哥。     
    苏云灿的话好像一道闪电刺入那场雨,照亮那张让我迷惑的脸,眉眼鲜活,毫发不差。     
    我长吁一口气,说:这事儿就是马贲干的,不用再怀疑了。     
    苏云灿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肯定?     
    我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挤出人群,跟一帮小痞子撞在一起的事吗?     
    苏云灿说:怎么不记得,我的脚都被一个王八蛋给踩肿了。     
    我说:领头的那个叫你大哥的人,还有印象吗?     
    苏云灿说:有点儿,你说这些干吗?     
    我说:那个人咧开嘴笑的样子跟马贲一模一样,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长的有些像马贲了。——你刚才笑起来跟他们也有点近似。     
    苏云灿说:你是说,那天我们碰到的那帮人就是向你和木头下手的人?     
    我说:错不了,我和木头遭袭击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儿,不是见过面的人,不会这么谨慎。     
    苏云灿说:照你的意思,带头的那个人是马贲的弟弟了,可马贲的家庭情况我都了解啊,他是独生子。     
    我说:堂弟也说不定,反正跟马贲扯不清。     
    苏云灿说:我操马贲他姥姥,还真没冤枉这小子。我也不费心找什么证据了,马上就收拾他。妈的,就他会打黑棍吗?     
    我说:你别着急,这只是我的猜想,虽然我很确定,你还是求证一下为好。     
    苏云灿说:求证个屁,马贲这个小人,我饶不了他。     
    我说:马贲不是小人,是君子。     
    苏云灿说:林树,你烧糊涂了吧?他是哪门子的君子!     
    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这句格言已经被人遗忘了,马贲肯等一年才下手,已经算是不错的,所以我说他是君子。     
    苏云灿说:传言说这孙子睚眦必报,看来一点都不假。     
    小姨推门进来,说:我在值班室看见你们这屋灯亮着,就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你们聊什么呢那么起劲儿。     
    我说:我刚醒,睡不着,找苏云灿说说话。     
    小姨说:还是睡吧,你需要静养,再说了,会吵着别人的。     
    苏云灿说:没事儿,那个床上的人睡的熟着呐。     
    小姨笑道:我倒忘了,临睡前给他注射的安定。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小姨把灯关了,我躺在床上了无困意。苏云灿小声叫我,我没理他,想想马贲的深沉心机,不寒而栗。恍惚中马贲带着谄笑的脸踏着冰河而来,幽暗,如荒野的磷火。     
    第二天中午孟憬单独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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