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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狠狠教训欺凌弱女的地痞,一招一式优雅得颇有显摆之意。
乍见这样的一个男子,她始料未及,自然是呆滞于原地,失神了许久。
那时她想,若沈知寒也能这般自由行走,随心所欲,他必不会如这锦衣华服的少侠公子,以锄强扶弱作为锦上添花的消遣。他即便是一身朴素的灰衣,也难掩青玉流光,仁心仁术,妙手回春,一如他当初虽未离开墨兰冢,却因着南阳瘟疫而亲试了百余种药性相悖的草药,最终救了南阳满城百姓!
她毕竟是宋泓弛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怎会糊涂到见色发昏,不对傅景玉的出现起疑?不是没有料到这傅景玉是宋泓弛处心积虑为她造出的一件替代品,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着这么一出。毕竟,宋泓弛早前先她一步私藏了沈知寒,多年来任凭她如何暗示逼迫,俱是装聋作哑,不肯将沈知寒给交出来。
如果当初宋泓弛抛出傅景玉这枚棋子,是为了对她聊以抚慰,取沈知寒而代之,那么,不得不说,宋泓弛失算了。仅只形貌上的相似,实在不能满足她的念想,却是更坚定了她想要找回沈知寒的决心!
可是,按照常理,这棋子一般的“傅景玉”如今突然被人看穿了一切,依照他的性子,即便不惊慌失措,至少也该变变脸色罢?!
他却凭何镇定如斯,全不当成是一回事?!
这样寡淡的表情,她只在那个人的脸上见过,不得不说,眼前这傅景玉,一旦有心模仿,倒也的确能以假乱真。只可惜,即便再怎么处心积虑地模仿,赝品,终究也只是赝品!
“凤君,当初削颌磨骨,可是让你疼痛难忍?”石将离上前一步,语音平稳,低沉的嗓音似濯濯的泉眼,短短数语说得悠悠荡荡,可眼神却冷得全无一丝温度。
沈知寒心中正有无数喷涌的情绪,见她上前来,心里不免更加烦闷,斜剔扬锐的剑眉微微蹙起,移开目光躲避她,满脸漠然:“不记得了!”
“不记得?!”心中突然涌起了怒气,石将离犀利的目光犹如是一把刀,只恨不能一刀一刀将那面皮割下,看看那张脸下头的本来面目究竟是何种模样。毫无预警地伸出手去,她怒意勃发,径自打算一把狠狠捏住他的下颌,逼他与她对视。
到底是捧墨细心谨慎,在她的手尚未碰到沈知寒的下颌之前,已是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陛下留神!”他拖着她退后两步,瞥了沈知寒一眼,这才低低提醒道:“他如今已是解了那束缚琵琶骨的天蚕丝——”
捧墨的话只来得及说半截,余下的便被衍成双给接了过去。“你说他解了束缚琵琶骨的天蚕丝?!”衍成双的神色明显是不可置信,惊讶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陛下怎的不早说?这究竟是何时的事?”
既然这傅景玉是宋泓弛精心准备的赝品,以宋泓弛的脾性,便绝对不会让这赝品有丝毫的危险性存在,那么,当初傅云昇亲手用天蚕丝锁了儿子的琵琶骨,也就断然不可能会手下留情。
可是,这傅景玉究竟是怎么挣脱天蚕丝的?
即便是内力修为极高,那几乎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知道。”石将离摇摇头,可神情却是若有所思。只不过,她对傅景玉是怎么挣脱那天蚕丝的问题并不在意。她自小长于内廷,对这些江湖人士极为在乎的内力修为之类的并不十分了解,在她看来,即便拥有再如何高强的武艺,也总免不了人性的弱点,要么投其所好,予其名、色、权、利,比如衍成双,要么扼其软肋,比如傅景玉——
“衍伯伯不用担心,他如今已是朕的人了。”话虽这么应着,可一想到傅景玉竟然会因沈家的一个小医仆而就范,她眸中的思忖便就更甚。
这——?!
衍成双仍旧蹙着眉,在石将离和捧墨都看不到的角度里,他那闇沉的眼微玻穑坏谋砬橄虏亓诵幕奘6⒘松蛑肷危呕夯旱溃骸澳敲矗菹掠泻沃甘荆俊�
石将离站在捧墨的身后,见衍成双一直盯着沈知寒,便暗地里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捏捧墨的手臂,像是一种无声的暗示。尔后,她扬起眉,声音仍旧平板:“朕今日带他来此,是希望衍伯伯能将他的膝盖骨给接上。”
“陛下,这——”衍成双全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打算,一时错愕地转过头来,满脸的惊骇非常。
石将离微微颔首,像是要确定所言非虚一般。“他如今这模样,堪称毫无用处。”瞥了瞥一脸木然的沈知寒,她在心里冷笑,可面上却仍旧是一派平静,与平素的模样判若两人:“接好了他的膝盖骨倒也无妨,想来,他前次受了教训,应是知道轻重缓急了。”
后半句话,她说得极慢,像是故意要强调那“轻重缓急”四个字一般,眉梢带着点阴郁。
衍成双尽管心中有着不解,微皱的眉间隐隐有着疑惑,可却仍旧是恭恭敬敬:“既是陛下的意思,那么,草民自当从命。”
石将离这才像是满意了,正待转身吩咐等在花园外头的韩歆也差人准备需用的东西,突然又扭过头来,听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接骨术须得耗时多久?”
衍成双迟疑了一下,低敛的眉目中浅浅地闪过一道异色,可嘴上却是失去地答得极快:“陛下只管放宽心,应是赶得上早朝的!”
“那就好。”石将离冲着捧墨微微使了个眼色,见他无声无息地微阖了一下眼,以示明白之后,这才步履悠悠,顺着来时的路往花园外走。
走了几步,她又顿了顿,微微蹙了蹙眉——
腿根处那些伤,的确是疼得有些难忍,可最难忍的,却还是等待中惶恐难测的煎熬!
三日,还有三日!
只不知,三日之后,又将会是怎样的天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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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将离吩咐韩歆也命人备下需要的物什器具,韩歆也虽然心中有疑,但也知道自己今夜已是颇有逾矩的言语,多问多错,实在不宜太早曝露自己的意图。况且,依照石将离的脾性,她不愿说的,再怎么追问也是徒劳。
低眉顺目地按她的意思备好一切,他恭顺地离开,没有表露出一点点的好奇。
自己的对手是谁,他心中自是一派清明。
三日之后,只要那沈知寒醒不过来,那么,他便就大功告成了。至于这傅景玉,就如石将离所说的那般,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待得他得势之日,他定会毫不客气地怂恿石将离把傅景玉这颗棋子当众扔还给宋泓弛,以作下马威!
捧墨将沈知寒背进了衍成双所居的客房,回头见石将离趁着这时间给了衍成双一个盒子,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而衍成双眯起老眼不断地点头称是,似乎颇为赞同。
“陛下真的如此放心为傅景玉接上膝盖骨么?”直到衍成双进了客房,捧墨才靠近石将离,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确定除了他与她,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听到。
石将离看着捧墨那明明忧心却恭顺的模样,黑眸愈显幽黯。“捧墨,你看朕像是开玩笑的么?”沉默片刻之后,她轻扯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陛下不像是在开玩笑。”捧墨薄唇紧抿,瞥了她一眼,双眼暗沉沉的,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低低地哼了一声:“陛下根本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石将离依旧保持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明明知道捧墨在担心什么,可她却偏偏做出一副不甚在意地模样,明知故问:“真的有这么严重么?”
“陛下那日也见到了,傅景玉内力修为深不可测,若他一旦发难,别说捧墨不是他的对手,只怕大内影卫群起而攻,也不一定能制得住他!”虽然捧墨不管做什么事都惯于一丝不苟,可如今,他的表情极为严肃,认真到几乎是一字一顿:“若是一个不慎伤了陛下——”末了,他骤然顿住,虽然没有言明后半截,可话语中看不出任何敷衍的成分,尤其显示出了事情的严重。
石将离应了一声,脸上反倒是染上了笑意,翕动的长长睫毛下,黝黑的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亮,突然说了句极莫名的话:“天牢里不是还关着个满嘴污言秽语的刺客么?”
捧墨愣了一愣,好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地开口,像是询问,可又像是喃喃自语的迷惑:“陛下,你真信傅景玉会因那刺客而投鼠忌器?”
若他没有记错,那名刺客应该是当初墨兰冢的管家路禾风的养子路与非,是跟在沈知寒身边负责煎药的小医仆。
这傅景玉既然对沈知寒恨得咬牙切齿,可却为何因着个毫不相干的人,将自己陷入更加被动地桎梏中!?
这一点,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信不信是其次,有的事,只需试一试便就知道了。”睫毛盛着细密低迷的微光,她略略垂下头,思虑了一刹,尔后复又抬起,声音虽轻,眼角眉梢不见一丝戾气,可却分明有些冰冷的东西从那黯沉的眼眸中隐隐刺出来,令人胆寒:“派影卫将路禾风给抓起来,随意安个什么罪名都好,一并关进天牢,听候朕的指示。”
捧墨微微颔首,以示得令。正打算转身离开,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掩上的客房门,以眼神询问石将离。
“老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石将离并不出声,只是以口型一字一字对捧墨示意着,脸上的笑意已是骤减,仅剩的一点也化作了刺目的嘲讽。
没错,她指的老狐狸正是衍成双。
别看她人前对这老狐狸甚为尊重,一口一个“衍伯伯”叫得又脆又甜,可她的那双眼,未尝没看穿这老狐狸藏在心里的魍魉魑魅。
当初,沈重霜殁了,先帝征伐南蛮归来,因爱屋及乌,念及沈知寒无人照应,便暗中招了衍成双前去,要他对沈知寒好生照料,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后来,她得知了此事,便就更是借衍成双的名义,将沈知寒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