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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想到,在她的心里,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男子,竟然已经能与他平起平坐了……
……却不知,几时,他会被弃若彼履……
眸中忍不住有了黯然与不甘,宋泓弛力持镇定,想起自己今次前来的目的,仍旧坐着,不动声色:“何必做出这般义愤填膺的神情混淆视听?你是真的没那肚量,还是事出有因,你心里明白,我亦不糊涂。”
沈重霜愣了一愣,继而便笑出了声。那笑声之中,不见愉悦,只有涩然。
“你说得一点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我沈家历代子嗣,皆死于那无药医治的早衰宿疾。”他抚了抚衣袖,慢慢地敛了笑,神情极为肃然:“右相大人,我很佩服你容人的气量,却可惜,我沈重霜从来不是个大度的男人,容不得自己的妻子看别的男人一眼,即便她是大夏女帝陛下。不管是什么侍君凤君之流,我若是同她在一起,她身边便断然不能再有别的男人,包括你!”
对于这讥讽的言语,宋泓弛并不意外,毕竟,有点傲气的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与人分享心爱的女子。至于他,也绝然和大度沾不上边,只不过,他与沈重霜处境不同,石艳妆是君,他宋泓弛是臣,他对她,更有着比旁人深重的责任。
见他不说话,沈重霜又继续往下道:“再者,那早衰宿疾乃是代代相传,他日,她若是生下我的子嗣,必然身怀这天生短命的宿疾,届时,这大夏帝国的传承,只怕就完了……”说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他坐下来,双目无惧地与宋泓弛对视。
这事,虽然是宋泓弛早就知道的,可沈重霜说这话时,神情太过坦然直白,倒使得宋泓弛有些心颤,对沈重霜也突然有了几分敬意。他也自然不愿石艳妆再同沈重霜相见,只是,她那样的性子,越是得不到,便越是趋之若鹜,哪会这么轻易便就放弃?
“她性子执拗,只怕不会这般容易放弃。”那一瞬,他低低地叹气,可心底的窃喜与表面上的虽然也深知自己有些卑鄙自私,可他却不以为耻。
他只是想捍卫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温暖罢了,而且,眼下的沈重霜,又的的确确是绝好的利用工具,他此番前来,便就打定主意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物尽其用一番!
沈重霜看着他,那素来矜傲的面容突然染上了些说不出的沉寂,问得虽然认真,可眼中却有着潜藏的深沉。
“那右相大人认为,我该怎么做,才能绝了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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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泓弛自千岛湖回到内廷,石艳妆立即详细地追问了一番他与沈重霜见面的经过,自然,他与沈重霜此番已是有了共识,此刻敷衍起她来,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石艳妆不疑有诈,自然喜不自胜,可在没得到沈重霜的消息之前,她又免不了心怀忐忑。
终于,沈重霜派了贴身的小厮送来一封书信,石艳妆看到那俊秀的字迹,读着那毫无破绽的字句,仿佛是看到心上的人就站在面前,一直惴惴的心才算安了下来。
“锦书,还是你最好!”她握着那封信去找宋泓弛,也不管他正对着青州送来的军情急件沉思,腻上去便就撒娇:“你去了一趟墨兰冢,重霜今日就派人给朕送了一封信,他说他如今有要事要前往北夷,回来再与朕相见,还会送朕一份特别的礼物!他总算是不同朕闹别扭了……”突然觉得,自己如今和她无论说什么,分明都等同事鸡同鸭讲,她在心里倔强地以为强求能得到幸福,他又该要如何去改变她的这种偏执的想法?
“是么?”宋泓弛搁下手里的军情急件,想着沈重霜此行北夷的目的以及那份所谓的特别礼物,便就无声地微微眯起眼,笑得温柔,言语是一成不变的清雅:“恭喜陛下。”
石艳妆一时欣喜,自然无暇注意到他,只满心沉浸在自己的雀跃之中。“锦书,你说朕该要回送重霜什么礼物才好?”她将那书信给展在军情急件之上,思虑了片刻,便就询问:“朕想,不如就在内廷替他修建一座与墨兰冢相似的水榭做他日后的寝殿罢……毕竟,京师炎夏长久,只怕他往后来住得不习惯……锦书,你说好么?”
看着那封分明是由自己撰写,最终由沈重霜誊抄了一遍的书信,宋泓弛面无表情地听石艳妆将那言语说完,对于她怯怯的询问,只是敛下眉眼,道了句:“陛下怎么想便就怎么做罢。”
只是,他没有料到,才几天的功夫,石艳妆那打算为沈重霜修建水榭寝殿的想法,竟然牵扯到了他一直居住的砚行轩——
“锦书,朕觉着还是砚行轩附近最为凉爽,打算命人在那里开凿个池子……”她说着这话时,固然仍旧不敢看他的眼,知道自己实在得寸进尺,可却仍旧笃定宋泓弛不会有丝毫的反对:“……朕已经吩咐人将城西的鄢将军府改修翻新了一番,你暂且先搬去那里住些日子,好么?”
这就是差距么?!
那一瞬,宋泓弛觉得无力,砚行轩是他多年来一直住惯的地方,在他的意识里,那里就像是他的家,可而今——
即我的陛下,你予沈重霜的礼物表面是一座水榭的寝殿,实际,是打算要将我扫地出门了以迎接他么?
我曾以为我能有一个真正的家,可却没有料到,你已经是为了沈重霜,连一个假象也不肯再赐予了么?
只是,你可知,即便你建了那水榭的寝殿,最终也不过是空等……
纵使不甘不愿到了极点,可宋泓弛怎么也不会选择在此时让这小情绪坏事。“一切听凭陛下安排。”他沉着声音,答得一如既往的顺从。虽然是算计得胸有成竹,可最终,见石艳妆欢天喜地地走了,他却是将头默默偏向旁侧,一向服帖垂顺的黑色发丝如今略显出几分散乱,随着衣衫一同被寒风撩起,坏了那素来儒雅温文的表象,看起来颇有几分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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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全都按着宋泓弛的计划在进行。
沈重霜经由他的安排,前往北夷,以妙手回春的医术,治好了北夷皇族端木家家主的重症,也按着他的意思,要求端木家嫡长子,世世代代侍奉大夏女帝!
端木家一直掌控着北夷的兵权,这样的牵制,无疑是等于送自家的嫡长子来做质子,不仅是避免两国交战的绝好方法,也能逼得北夷不得不暗地里屈膝称臣。
沈重霜对宋泓弛的心机不得不佩服,而在他看来,此生注定只能与石艳妆形同陌路,这也算是他回报她一腔深情的一点心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宋泓弛竟然能不声不响将他身边的贴身婢女也收买,居然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极强的媚药!到底是个医者,茶水一沾唇,他便就立刻觉出了媚药的滋味,自然怒不可遏,大骂着砸了茶杯,令那婢女落荒而逃。
殊不知,宋泓弛那般的心思,九拐十八弯,早已是未雨绸缪,安排要与他共赴云雨的,根本就不是那下药的婢女,而是在他身边一直温柔乖巧的傅晚晴。
就这样,当看似无辜的傅晚晴宽衣解带之后紧紧抱住他,温柔而心疼地低语“公子,奴婢愿意为您传承香火,生一个孩子”时,沈重霜也不知是不是那媚药使然,竟然将她看作是石艳妆,一把搂住,便就火热缠绵。
傅晚晴倒也不负宋泓弛的期望,一夜承欢便就有了身孕,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令宋泓弛极为满意。而沈重霜纵使知道自己遭了算计,却也只能含恨咬牙,默许了一切。
最终,那水榭寝殿建成之时,石艳妆去见沈重霜,却如同遭了晴天霹雳,骤然发现,天地早已是不同往昔了。
沈重霜虽然没有将实情告知,只是对她极为冷淡,只坦言自己的妻子已是身怀有孕,而那沈重霜的结义兄长衍成双,却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居心,主动凑了上来,一番添油加醋,忿忿地将宋泓弛的所作所为全数告知。
这是石艳妆第一次踏入那将军府翻修而成的右相府邸。
“重霜他怎么会与那婢女有染的!?”粉脸青寒地站在那陌生的书房里质问着宋泓弛,石艳妆看着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不愿相信自己竟是一直被他蒙蔽。若是细想,她也能理解他这般的手段所为的是什么,只是,她宁肯他一开始便就激烈反对,也强过这般阳奉阴违,口是心非。
她开始觉得他似乎变了,已经再不是那个眼神清澈,可以让她全心依靠的男子了。
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宋泓弛平静如斯的搁下还在批阅的公文,只起身静静与她对视,一个字也没有否认:“沈重霜的确不适合与陛下厮守一生,陛下不如另觅良人罢……”
“朕偏就只要他!”石艳妆本能地反唇相讥,怒气燎原一般从心中一直灼烧到眼中,已是怒得忘形,言语发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朕知道,不就是那什么早衰宿疾么,有多了不得?千年人参,万年首乌,朕只这大夏女帝,可倾国可倾城,就不信这普天之下求不到医治那宿疾的法子……”
“天下男儿何其多,既然他无心,陛下便该早日放弃,莫要继续执著,更莫要妄想倾国倾城——”听了这话,宋泓弛深邃的眼眸危险的眯起,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可蹙起的眉像是带着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痕迹,无形中扭曲了他的俊颜,深幽的眼瞳中有阴冷的火焰在跳动灼烧着,那极其缓慢的字眼简直是从他牙缝中一个个挤出的:“我大夏帝国数百年基业,不是供陛下佐证情圣情痴的工具!”
这话无疑是正巧戳中了石艳妆的痛处!
“宋泓弛!你以为朕不知道么!?”此时,她已是气得跳脚,兀自认定,即便不是沈重霜,不管自己想要的是别的哪个男子,宋泓弛也是绝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她扭曲着他的本意,将他竭尽所能地往阴毒狠辣的方向想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