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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的伊朗采取中立政策并未能阻止列强对伊朗的入侵,每次战争之后,我国都成为外国势力争斗的场所。”〔伊朗〕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我对祖国的责任》,前引书,第156页。基于这样的认识,1953年政变后的巴列维国王奉行了极其亲美的外交路线,美伊两国的高层关系也因此进入了一个新时期(第三章:《美国与伊朗1953年政变》)。
但事实上,1953年政变后的伊朗仍然是一个非常孱弱的国度。持续动荡的伊朗即使不倒向苏联,对美国也不会有太大的冷战价值,所以,美国若想把伊朗纳入冷战战略中,就必须首先要稳定伊朗。美国也正是这样做的,1953年政变得手后,美国立即向伊朗提供了急需的紧急援助,到1955年,伊朗扎赫迪新政府基本获得稳定。但是扎赫迪并不是一位富有创新精神的领导人,他腐败、残忍、奢侈、无能,在伊朗的名声非常的差。扎赫迪的不得人心引起了美国的警觉,当时的驻伊大使亨德森(Loy Henderson)因此建议国王把扎赫迪赶下台。因为国王对扎赫迪掌握大权早已心存不满,因此对来自美方的建议自然非常欢迎,在美国的支持下,国王于1955年11月把扎赫迪解职。Richard WCottam;Iran and the United States:A Cold War Case Study,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Press,1988,p113此后伊朗就直接处于了巴列维国王的一人主导之下,美国也越来越重视国王本人。在艾森豪威尔主义的支配下,美国继续向伊朗巴列维政权提供了包括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安全等几乎全方位的援助,从而逐步树立了巴列维在伊朗的独裁统治地位(第四章:《美国和伊朗巴列维政权的巩固》)。
不过1961年肯尼迪总统的上台让巴列维国王稍有一些担忧。肯尼迪比较看重既不隶属于“自由世界”也不隶属于“共产党集团”的第三世界,认为应该支持第三世界正在进行的民族、民主主义运动,因为这可以起到配合美国反对苏联斗争的作用。肯尼迪特别重视像伊朗这样与苏联接壤的国家,主张推进这些国家的民主化进程,以更有利于美国的反苏策略。但是由于巴列维国王的独裁统治很不得人心,导致伊朗内部出现严重的混乱,这很让肯尼迪担忧。为了安定伊朗,肯尼迪希望推进伊朗的民主化进程以及其他一些改革。部分是由于美国的改革压力,巴列维国王于20世纪60年代初期开启了伊朗现代史上赫赫有名的“白色革命”。但是在巴列维的改革实效与民众的期望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而且在改革过程中还触动了包括宗教阶层在内的多方面的既得利益,所以巴列维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反倒加剧了伊朗国内局势的动荡。动荡的伊朗不是美国所需要的,尽快使伊朗稳定下来便成为美国肯尼迪政府的当然所求。在这方面巴列维国王是有自己的办法的——强力镇压,于是,在1963年6月5日,国王下令向示威者开火,三天后德黑兰的局势就基本得以控制,不过这是以数百人、或许是数千人的生命为代价的。Ervand Abrahamian,Iran:Between Two Revoluti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2,pp424~426;460~461在随后肯尼迪给国王的一封信中表明了美国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对于在最近试图阻止你改革大业的不幸事件中的生命丧失,我与你一样感到遗憾。不过我相信,当你的人民意识到你正在为全体伊朗人建立社会公正和均等机会所采取的政策的重要性时,这样的示威将会逐渐消失。”Cary Sick,All Fall Down:Americas Tragic Encounter with Iran,Random House;1985,p61肯尼迪是唯一强烈要求巴列维进行改革的美国总统,他要求伊朗进行改革的最终目的是使伊朗成为更有力的遏制共产主义势力的工具,而不是真诚地希望它最终发展为一个自由、民主、独立的现代化国家。既然怀有这样的利己目的,可以想象,在改革愿望和现实利益之间,肯尼迪政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所以,虽然肯尼迪是美国历届总统中向伊朗施加改革压力最大的一位,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恰恰是在美国的这一届政府时期,巴列维国王牢固地确立了自己在伊朗的独裁统治地位(第五章:《肯尼迪政府的伊朗政策》)。
题记导言(3)
在国内获得绝对独裁统治地位后,巴列维又着手实施自己的强军思想。巴列维国王是非常重视军事力量的,伊朗的历史和他个人的经历对他这一思想的形成影响非常大,诚如他所言:“我们绝对独立的政策使我们有必要拥有军事实力。伊朗整个古代和现代历史都清楚地表明有这种需要。当我们的武装力量软弱时,我们的国家就遭到蹂躏;当我们强大时,我们的国家就免遭外国侵略。军事力量常常成为我们生存的唯一保证。”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对历史的回答》,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6,第142~143页。此外,他个人的经历——二战时期伊朗被英苏占领以及摩萨台时期权力的丧失——也促使他对军事力量十分倚重。在巴列维国王看来,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最根本的还是要靠自身,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巴列维认为军队的强大主要源于武器的先进与充足。随着国内政治地位的不断稳固以及石油收入的快速增长,他对大量先进武器的诉求很快就凸现出来,并一直持续到他的倒台。不过美国对伊朗军队作用的定位与巴列维国王强烈的军事建设思想有些出入,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总统都认为伊朗没有建设一支足以抵御苏联侵略的军队的能力和必要,在当时的美国看来,伊朗军队建设的首要任务是拥有一支可以维护国内稳定、阻止国内共产主义势力颠覆的小型军队,而不是谋求与苏联的注定无法取胜的武器竞赛。特别是艾森豪威尔总统,他坚持认为伊朗当时最迫切解决的是其内部问题,国王不应该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军事层面上,这样很容易对伊朗的总体发展产生不利影响。Barry Rubin,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The American Experience and Ira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0,p98但是面对中东局势的不断恶化、国王国内地位的日益巩固、伊朗石油收入的激增以及美国全球和地区战略的调整,美国逐渐认同了巴列维国王军事建设计划,特别是在尼克松政府时期,美国几乎是不加限制地向伊朗出售武器。其后的福特政府、卡特政府继续了美国对伊朗的武器出售政策。在巴列维国王统治伊朗的最后十年,美国共向伊朗出售了约200亿美元的军事装备和武器。借助从美国等西方国家大肆购买的先进武器,伊朗的国防能力得以增强,地区和国际地位得以提升,成为海湾地区无人小觑的军事大国。但是在军事上过多的花费严重影响到伊朗的全面发展,人民对巴列维政权的不满也在加剧。另一方面,作为对伊武器出口的头号大国,美国在伊朗的形象也严重受损,特别是大量生活舒适的美国军事辅助人员在伊朗的存在,更增加了伊朗民众对美国的愤恨。这也是其后伊斯兰革命期间伊朗群众极端反美的原因之一(第六章:《美国和伊朗的军事建设》)。
巴列维国王白色革命的失误、过度的武器购买、对伊斯兰教的相对漠视以及对改善民众生活的不力等因素最终酿成了伊朗1978~1979年间的大规模的动荡——伊朗伊斯兰革命。面对四面楚歌的巴列维国王,美国虽然也曾有意援助,但是面对伊朗革命成功不可阻挡之势,卡特政府迅速做出抛弃巴列维政权的决定。随着巴列维国王的出走他乡和极端反美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建立,曾经存在了近30年的美伊亲密关系也走到了尽头。巴列维政权的倒台除了使美国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地区盟友外,还使得美国的国际威信受到严重损害,因为美国抛弃的是像巴列维国王这样的老盟友,这涉及美国对自己盟友的道义问题(第七章:《美国和伊朗伊斯兰革命》)。
从1941年登基到1979年被迫流亡国外,巴列维国王统治伊朗长达38年之久。在此期间,亲近美国是其对外政策主流,这有其历史的必然性。近代以来,伊朗一直处于英国和俄国(后来是苏联)两大帝国的竞相剥夺、侵略中,身处困境的伊朗无力抗拒这两大强国,这就迫使伊朗统治者引入第三国势力。二战以前,德国被伊朗礼萨国王视为抗衡英苏的盟友;在德国失势后,美国又成为伊朗第三国策略最优先考虑的对象,特别是随着冷战的开始和中东地区民族主义运动的崛起,倒向美国成为巴列维国王对外政策的唯一选择。冷战对这一时期美伊特殊关系的建立起了毋庸置疑的作用,正是由于冷战的压力,美国才在二战后源源不断地援助伊朗,持续地支持巴列维国王政权。虽然美伊高层关系比较密切,但是双方对双边关系的解读却存在着巨大差别。在对外政策上,作为战后的超级大国,美国要从全球的角度制定其政策,它仅仅把伊朗看作是为美国全球战略服务的一个棋子;而伊朗的视野则主要集中在波斯湾地区,没有美国的支持,巴列维就会感到国家的内外安全无法保障。这样,由于美伊两国的国际地位相差悬殊,战略目标迥然不同,对对方的重视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双方的这种种差异预示着它们既会有利益一致时的合作,也会有利益相左时的冲突。再者,伊朗民众对1953年政变后的美伊亲密关系并不特别认同,这也部分解释了伊斯兰革命期间伊朗高涨的反美情绪(第八章:《巴列维国王时期的美国伊朗关系评论》)。
题记导言(4)
三巴列维国王时期的美伊关系研究综述
(一)国际学术界的研究状况
迄今国际学术界对巴列维国王时期美伊关系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