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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可以这么说,因为当时我拍这部片子时,心境正从那种急躁,偏激回归到一种平静的状态,想过一种平静祥和的生活……
●现象:就像片中的人物一直在重复的那个词“踏实”。
○蒲:对,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实际上是最美的,这也可能与我所受的教育有关,与我的爱好有关,我觉得生活在一种与世无争的状态下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幸福的。当时我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想找一个形式把这种心态表达出来。正好赶上过年回家,有一次找现在在开火车的老同学玩,在和他接触的过程中,我突然觉得工人这个定位是非常符合我对生活的认知。因为他天天有规律的上下班,过着一种稳定的生活。所以我就有了拍片的念头。我是先在大连看好了外景,才回北京筹备的,筹备的时候就已经把大连定为拍摄地点。当然了,在家乡拍片便利条件一定会多一些。至于像你说的这种寻根现象,我认为导演总要找一个自己最熟悉的环境和状态,才能更好地激发出自己的创作激情。这很正常。
●现象:这部片子让我想起当年法国新浪潮时候特吕佛、戈达尔的一些作品,您在创作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蒲:我不认为我绝对受哪位导演的影响,我喜欢的导演和影片都太多。以前也有人跟我提过这个问题,说我的片子像《猜火车》,像《罗拉快跑》。说实话我觉得这种潜移默化的东西肯定会有,因为你只要看过别人的片子就不能说完全不受别人的影响,别人的色彩经常会有意无意的在你的作品中流露出来。
●现象:我觉得您这片子有很浓的悬念色彩,但一般观众在看您这片子的时候,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剧情之上,而不会想到太多关于哲学层面的东西。
○蒲:我认为看电影是一个回味的过程,看片子的时候不会想到那么多,过后才会有一个慢慢的,深切的体会。什么叫幸福?人往往在幸福的时候感觉不到幸福,只有在痛苦挣扎的时候,才会想起从前的幸福是多么可贵。电影也是这样。而要让观众回味,首先就必须要有能抓住观众的东西。你这片子立意再鲜明,思想再深刻,没人看等于白费,因为你错过了和观众进行交流的机会。
●现象:是不是说故事只不过是一个载体,是抓住观众的手段,而观众到底能从这部片子里学到什么,就要看观众自己的领悟了。
○蒲: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说剧情就是起到一个单纯的承载作用。因为我觉得形式和内容应该是一体的。比如说我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黑帮的题材,就是因为它涉及到生死,人最大的恐惧归根结底还是死亡。失恋也好,做买卖赔了也好,一般心眼小的人可能要难受个把月,心宽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而死亡不一样,这是大事。所以我用这种职业来代言,并不是说故意为了抓住观众而煞费苦心地安排,我觉得这个想法的形成在我脑子里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现象:我觉着您是个看了很多片子的导演。这部片子让我想起很多经典作品,像《普通嫌疑犯》、《滑动门》、《失忆》……
○蒲:(笑)坦白地说,我看的片子并不算太多,由于经济条件制约,我现在家里也没有一台DVD机。并且我觉得现在的成片其实只拍出了我脑海里对于这个片子百分之三四十左右的构想。受经济制约太大了。我们这片子13天就拍完了。在写本子的时候就要把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自己要清醒地认识到到底可以往里砸多少钱,有时候完全是算着手里的钱来安排戏。我以前看片子的时候也经常会骂声不绝,觉着这拍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可我自己拍完这部片子之后,可以说是什么气都没了,甚至还会自发地给这些编导们找理由。因为你不干这行永远不知道,从文字到影像的转变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我们这片子拍到七八天的时候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照这么拍绝对要超标。作为我个人来讲,倾向于一定要保证片子的完整性和质量标准,于是我的副导演就跟我说了这么八个字“实事求是,大胆想象”。这一下子就启发了我。有的时候看问题可能只是站在一个导演的角度上,而没有从制片人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而作为我来说恰恰又是一个制片人,所以这个矛盾在我身上就变成了一个双重的矛盾。这就迫使我想到最重要的还是要完成这个片子,其他的东西,能省则省。像我们在工厂里的一些戏。这部戏最主要的场景就是工厂,有一半以上的戏都在工厂。我们开始看的景比现在在片子里看到的要好得多,也宏大得多,那是大连最大的一家工厂,有两万多工人。起初我们和领导、部门谈得很好,协调得也不错,他们也都答应让我们拍,可一开拍,问题出现了。那些工人看我们在这拍戏,都不干活,过来看我们来了,这生产一下就停下来了。厂长当时就不让我们再拍了,因为你影响了人家生产,又没钱赔给人家。这就是一个无法控制的突发事件。所以我们唯有大量地砍戏,把原来七八天的戏压缩到两天拍完。这就无可避免地降低了制作质量。另外演员基本是非职业演员,出于经济原因考虑,到最后我都上了。
第三部分蒲盛/《净土》2003(2)
●现象:我觉得您这片子里演黑帮的演员好像不是那么太到位,离真正的黑社会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蒲:因为毕竟是都是业余演员,一定会有不足。但这部电影在日内瓦上映的时候,他们对演员的评价相当高,认为表演十分准确。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也可能因为他们老外不了解,反而就觉得这种表现是正确的。就像片子在北京放的时候,反响很不错,可到了上海放映的时候,观众就觉得这片有点土。我想这可能是地域和文化上的差异导致的结果吧。
●现象:我觉得拍这种题材,为了表现工厂的那种金属的质感,那种黑色的氛围,完全可以用黑白胶片来拍,您觉得呢?
○蒲:这个我也想过,但还是受经济的制约。我们到最后甚至想过用报废胶片拍,就是因为没钱。我在做后期的时候,更是遭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罪。所以说片子到最后能够出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现象:这片子如果要在宣传和发行方面下点功夫,让更多人能看到的话,一定不是现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局面。
○蒲:(笑)可能因为我这人平时就不善于和人沟通,在这个圈里朋友也不多,所以,到现在没找到一家代理公司,成本也没完全收回来。现在每天都在考虑怎么尽早把债还完的问题。
●现象:我觉得这部片子做出了很多有益的、新的尝试,否则日内瓦也不会颁给您电影贡献大奖。
○蒲:(笑)这可以说我是有个人的一点私心杂念在里面的,想对电影做一些所谓的摸索,你可以感觉出这片子有一种实验的色彩。其实我觉得这东西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观众和电影在同时成长,所以我认为电影并没有到达它的一个成熟期,还是有很大的上行空间的。至于有人认为电影已到了衰亡期,会被新的形式比如DV替代,我觉得这是庸人自扰。我认为用什么载体来表现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想做的是不是一件对你而言有意义的事情。
●现象:据我了解您的学习经历很复杂?
○蒲:一开始是学音乐,因为我父亲爱好音乐,所以我和我姐6岁就开始学琴,但是对它有种抗拒心理。初中开始学画画,这就是受我母亲的影响。到了1992年开始学电影表演,曾经当过运动员,当过工人,做过设计师。有一天一个朋友对我说开了个演员培训班,找我一起去看看,就这么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踏上了这条路,后来又回头去学习摄影等方面的知识,于是一点一点地把对自己的认知和要求定位在导演上。应该说我在学习电影方面还是一个比较勤奋的学生(笑)。
●现象:您是不是觉得学习美术的经历对一个导演的成长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蒲:起初我觉得是这样,但后来慢慢发现,对我学习电影有帮助的反而是音乐。因为电影毕竟不像连环画或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电影到最后还是观众的感受起一个主导作用。导演应该通过一些影像的形式把自己想说的东西表达给观众,而观众心理节奏是一个非线形的东西,恰恰像音乐一样,忽起忽落,起伏不定,给你的感受是撞击出来的,这是电影之外,也是各种形式之外的那种最本质的东西。(采访:张宏宇)
导演的话:和电影较劲
当我坐下来准备想写这个关于电影的短文时,才感觉到答应了“现象”一件让我为难的事。因为关于电影的话题,电影的理论以及对它各个方面的认识已经有许多人在说,可是在我的理解中电影到现在为止仍无法给它盖棺定论。它还在成长。有句话叫心平不语水平不流,既然答应了也为了能为这本书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在这里我也只好心不平地说几句吧!
在我的观念里,电影的价值实在是不可思议,外在的可以成为最赚钱的商品,内在的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影响一代人的价值观,具体的例子也随处可见用不着赘述。正因为它太博大了,方方面面无所不包,所以很难用文字说清楚(其实也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这里我也只能从一个创作者的角度谈谈我对电影观念上的困惑和思索。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想拍好一部电影必要思考“电影是什么、现在的电影理论依据是什么、电影到底有没有规律”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些问题看似理论性,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的思维习惯是做一件事情就要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对电影人来说现在的电影以及电影理论可谓各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