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电影节、意大利GIFFONI电影节展映。
导演访谈/李继贤
●现象工作室(以下简称现象):作为同是学美术出身的导演,你认为这些爱好绘画的导演,比如说黑泽明,费里尼……他们的片子和所谓的作家电影相比,存在何种差异?
○李继贤(以下简称李):这个很难界定,虽然你说这些导演有的确实是学画出身,像费里尼,经常画一些和梦有关的东西。但我觉得他们的片子里那种对内心世界的反映和精神层面上的一些东西是绝对不次于任何人的。
●现象:我的意思是说学美术出身的是不是普遍都有自己的影像风格或者说是对画面构图的独特的个人追求。
○李:有很多东西往往先有形象,然后再落实到文字或别的什么载体上去。恰恰电影就是这样,都是先有一个形象的空间,然后再有别的东西。至于画面、构图这方面,我还真没太注意这个事。在拍《王首先的夏天》的时候,我故意要摆脱这种东西,这种满的,格式化的,相对完整的画面。我就特别排斥这个,我想要的就是那种粗糙的,不完整的,或者说是能带给人想象空间的东西。我希望观众自己去想象,而不是由我来告诉他们一些东西。
●现象:你在美术系毕业后跟过不少剧组对吧?
○李:对。
●现象:像《醉拳2》,《古今大战秦俑情》等合拍片以及娄烨导演的几部片子,都是你做的美术指导,这种经历对你后来的创作历程起到了什么样的影响?给我们讲讲你的创作历程吧。
○李:我觉得帮助挺大的。我做美术指导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写剧本了。拍完成龙那个《醉拳2》以后我去了上海,正赶上娄烨给我打电话,问我:“继贤,你在哪呢?”我说在上海,他说他也在上海,正准备拍部片子。然后我们就在上海拍娄烨第一部片子《周末情人》。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的,这只脚从踏进去就没拔出来过。后来就是和他合作第二部戏《危情少女》,接着就是和路学长合作《长大成人》,再后来合作编剧《非常夏日》,一直到这部《王首先的夏天》。
●现象:《王首先的夏天》讲述了一个关于电影的故事,可以说是电影中的电影吧。类似于《天堂电影院》、《谁能带我回家》这样的题材,怎么会想到从这个角度入手,是出于对电影的热爱吗?
○李:可以说有这方面的因素,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喜欢电影的人。每天我都在和电影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关系。但是这部片子,我其实是想呈现一种东西,一种真实的状态,而不是想表达什么个人的看法。因为我本身不是在农村长大的,所以在创作过程中,我的心态放得很平;我只是想呈现他们身上那种原生态的东西。我认为拍摄的过程就是一个时时刻刻在变的过程。我喜欢在这个过程中捕捉那些有生命的东西。比如说在这部片子拍摄过程中,我就经常在现场根据当时情况做出决策,采取不同措施,包括在演员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摄影机偷拍。新的灵感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出现。我喜欢这种方法,我认为电影生产的规律里面偶然性非常大。
●现象:有没有想过这种自由的状态在以后的影片制作过程中可能受到档期、投资方等各方面的限制?
○李:肯定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做了这么多年了,已经学会因地制宜的采取各种方法来应对。这种低成本影片,我觉得重要的是表现出它的质感,不同的导演应该有自己独特的表达手法。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非常重要的。而如果是一部规模比较大的制作,我就会根据那时的情况采用另一种方法。我认为这是导演才华的问题。
●现象:你的意思是导演应该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切入点。
○李:对,我前两天看了《大象》,我觉得格斯范桑特就是找到了自己的点。在看这部片子的时候我会觉得:电影竟然可以这么拍,或者说电影不应该这么拍,但它却毫无疑问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我想如何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对导演来说很重要。因为每个人的感受肯定是不同的,重要的是如何让观众体会到你自己独有的想法。
●现象:重要的是导演要表现出自己的感受。
○李:不是,是让观众体验,而不是刻意地去表现。其实我很反对表现。我觉得越是隐晦的才越有力量。有的好片子,或者打动人的瞬间,会让你感觉这是导演不经意做出来的,或是演员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但往往这种东西才最有力量。我认为这是一种状态,就像有人说的“拍片子要一气贯通”的那种气。我觉着这是自然的力量。
●现象:你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一员,对于中国电影的“第六代”现象有什么看法?
○李:我觉得这事儿我们也挺迷茫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这“代”字就让人贴后背上了。(笑)其实我认为这是客观历史条件下的必然产物,所以最好还是等过个百八十年,让后人来盖棺定论。其实这个代不代的挺不客观的。你不能说看见这几个人都在火车站那站着,叫过来画个圈儿,说你们就是第六代。不能这样。
第二部分李继贤/《王首先的夏天》2002(2)
●现象:我觉得所谓“第六代”和“第五代”在本质上还是有相同的东西,都是对于旧有的一种秩序或者不合理东西的一种反抗。可以说“第五代”埋葬了中国旧电影,然后你们又埋葬了“第五代”。因为他们的东西不再那么有生命力了。像《英雄》我认为就完全是一种倒退。你认为作为一个创作者,应该怎么保持自己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和热情?
○李:我觉得把创作激情一直保持下去对于每个创作者来说,都只能说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当然也不乏有人把这种良好的创作状态保持得很长,但只要是搞艺术创作的人,他的创作状态都一定会是一个起起落落的过程。甚至只有一次起,以后就再没起来过。有人像张爱铃一样二十多岁就起来了,有人到五六十岁才起来。作为每个导演来讲,都希望自己到了中年之后这种发愁的年龄,还能保持这种巅峰的状态,自己的片子还能有不错的票房,这是人之常情。你说的这看法我不能同意,我不认为“第五代”这种做法是一种倒退。因为到了他们那个阶段、那个地位,这只能看成是他们在另一个领域里的竞争。这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其实我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很不错的人,只不过由于地位实在太高,所以我们对他们才经常会有所苛求。
●现象:谈一下你的新片《我的西干道》,还会不会有像《王首先的夏天》那样宽松自由的创作心态?
○李:我尽量吧,但一定还是会有压力,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心里的。因为片子虽然现在还在筹备阶段,但故事已经在我心里酝酿很多年了,可以说是还没出世就历经磨难。(笑)片子讲的是一个发生在小城里的故事,也有我个人的一些经历在里面。我现在别的不想多说,只想尽快把片子拍出来,让它以一种最好的状态和观众见面,这是我现阶段最大的愿望。
●现象:其实你这片子让我感觉有点像《站台》,同样的时代背景,同样是关于一代人成长的史诗性内容,也同样和铁轨与火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其实并不是像你说的这样,我觉得这片子和《站台》只有一点相像,就是我和贾樟柯的那种创作状态,那种故事埋在心里时沉甸甸坠得疼的感觉,那种迫切的表达欲望和不吐不快的心情,都逼着我把这部片子做出来。但现在只是有剧本这么个雏形。而具体制作的过程要取决于选景、协调、选演员……很多方面,充满了不确定性。而唯一能给我指引的就是自己的感受,它是我仅有的拐杖。至于其他方面,我觉得和《站台》没什么可比性,是不同的两部片子,其实我这片子时间跨度并不大,只是一两年的事情。
●现象:那你认为那个年代给你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是什么,或者说你如何把这种时代的烙印在片中表现出来。就像《站台》里的流行歌曲一样?
○李:其实我这部片子里,时代只不过是作为背景,是一个壳。最重要的还是表达一些感受,描述那些人的状态。
●现象:也就是说完全可以换到不同的时空来讲述同样的故事。
○李: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毕竟当时的人有他所独具的那种状态,他的思想、语言都是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论。不同的时代背景会催生出不同的故事。比如说现今这个年代,在这个巨变的社会环境下,就往往会产生出很多戏剧性的东西来。比如说十几年前,走在大街上,迎面过来十个人,有九个人的眼神我能看懂,今天再看,十个人的眼神我一个也看不懂了。
●现象:那这个环境有没有激发出你的一些创作欲望?
○李:当然有,我也有这一方面的考虑,不过一定要等到这部《我的西干道》之后了。
●现象:说到这,我想问问你对于今年中国新电影前景的一些看法,今年不少地下导演都纷纷浮出水面。但他们虽摆脱了体制的束缚,却又要面对票房的考验。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李:我认为一定有。虽然他们的片子在国内可能乏人问津,《王首先的夏天》如果拿到院线放映,我对票房也不敢乐观。但这不能作为否定这些作品的依据。比如说像娄烨的《苏州河》,那一年是全球艺术电影销量的第一位,我觉得这其实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这种片子在国内的市场不佳其实是一个多方面的问题,比如说发行、宣传、观众的审美趋势……总之这些问题很难一句话说清楚,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比如政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