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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各样的生活状况集中在一起的一个假想空间,而我们本身并不生活在这空间里,我们只生活在角落里。
●现象:听说一开始用的片名是《美丽新世界》,是不是出于一种反讽?
○贾:这个只是一种制片的手段,为了谋求方便而已。因为《世界》这个片名一听就有点悲剧的意味,你上什么地方拍戏,一听这名字人家就不愿把地方借给你,如果要是《美丽新世界》,可能听上去就像个喜剧,也比较容易和人家沟通,其实我们这个片子一直都叫《世界》,送审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名字。
●现象:原来的那部黑帮题材还有没有可能问世?
○贾:这个计划一直有,但也面临着很多问题,比如说这个题材一定会涉及到一些有关暴力的内容,在送审上有一定难度等等,我们在等待着时机成熟。
●现象:看《小武》《站台》……就给我感觉你上学时候也看了不少香港的黑帮电影,诸如《英雄本色》什么的,是不是也受了他们一定的影响?
○贾:不是受一定影响,它是我唯一的影响,从初中看到高中,天天钻录像厅,就看这些东西,它是我那时候全部的影像经验。
●现象:《小武》里的那些义气、友情在这个年代是不是已经逐渐消亡,不可寻找了?
○贾:江湖应该本来就是一个梦想吧,是中国人理想中的东西,应该说从很久以前这些东西就都消失了,只存在于我们的愿望里。
●现象: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电影在剧本状态的时候更能打动我,比如说《站台》里钟萍面对远去火车的一声尖叫,尹瑞娟在办公室里随着音乐独自起舞……我觉得这些场面用文字表现的时候,给我的触动非常大,可以说是有那种直攫心肺的感觉,可当落实到银幕上时,力量好像反而削弱了,你对于这个问题怎么看?是不是文字向影像转换的过程中经常会有这种差异?
○贾:这种差异不是经常会有,而是一定会有。因为文字是抽象的,可以留给你想象的空间,而影像则让人一览无余,这种差异的存在我觉得是很正常的。
●现象:谈谈你的合作伙伴吧,你觉得他们在你的成功背后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贾:首先,电影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在我的剧组里,任何一个部门,任何一个人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谁是可有可无的,他们帮助我完成自己的梦想,我可以说是完全依靠他们。
●现象:那具体落实到演员方面,王宏伟已经开始逐渐淡出,这次的《世界》和成太生合作,是不是还需要寻找一种默契的过程?
○贾:我和演员的合作都比较愉快,我挑演员很随意,但他们都能很好地表达出最重要的东西。像这次和成太生合作也很愉快,他给这部片子也带来不少新的东西。赵涛也是一样,对片子起了很大的推进作用,因为这部电影有她不少的真实体验在里面。在现场也能带来很多新的灵感。比如说没有台词,靠演员的发挥……让我觉得我们确实是在“拍”电影。有一种拍摄手法我觉得就不是在“拍”电影,而是像造一所房子一样一步步的按部就班。我还是很享受我们现在这种拍摄方式的。
●现象:你现在还是不是一个坚定的反蒙太奇主义者?
○贾:我从来没有反对过蒙太奇,甚至可以说我一直很喜欢蒙太奇。但我个人的几部片子都是用长镜头的手法,可能是因为题材原因吧,题材不同,选择的手法就不同。没必要都拍那种场面调度。其实我对长镜头没有研究,但我可以说我对蒙太奇有研究。因为我上大学时候专门研究过蒙太奇。但很奇怪,我的电影基本都是采用长镜头。不过如果你仔细看我的影片,你会发现,在长镜头和长镜头之间存在着蒙太奇关系,有很强的关联性。有一种场面调度的方法是每一场戏都很完整独立,但场和场之间没有关联,我把它叫做鸽子笼。就好比一个鸽笼有50个空格,装50只鸽子,每格之间都是隔离开的,这种方法拍出来的东西每场戏都是独立的,割裂开来互不联系的,我认为这是种很失败的拍摄方法。
●现象:我还听说过这么一件有趣的事,说是北野武当时给您投资拍《任逍遥》之前,先征询了一下侯孝贤的意见,问他你的电影怎么样,侯说要比他在你那个年纪时拍的东西强得多。这事是真的吧?
○贾:这事有,不过是在拍《站台》之前,不是拍《任逍遥》。
●现象:我发现你的创作激情好像特别热烈,不像有的人,电影对于他只是一种手段,他通过这个达到了目标,得到了他要的东西,就功成名就,转身做别的去了。即使是想抒发一些个人的感受,也最多就是一两部片子的事,为什么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旺盛的创作激情?
○贾:可能是一种倾诉欲吧,我从来没有把我自己看成是个体,我自己这点事有什么好说的,没什么东西。我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人群,我的电影都是为了表现一个群体的生存状况的。
●现象:《世界》的800万元投资有没有成为一种压力,比如说在票房的考量方面,如果剧本送审通过,而成片却没有通过怎么办?
○贾:这当然是一种最坏的结果,但它并不对我构成太大的压力,因为中国市场只是我众多市场中的一个,通过审查对我而言也没有太多经济上的意义,反而是出于心情上,或者可以说是文化上的意义更大一些,我没有票房压力。
●现象:那我们就先在这里预祝您的新片取得成功,或者说——仍旧是百分之百贾樟柯的电影!
○贾:谢谢。
(采访:张宏宇)
第二部分贾樟柯/《小武》1997(3)
作品赏析/贾樟柯
《小武》
彩色 16mm 1997年
片长:107分钟
出品人:王寒冰 李杰明
导演:贾樟柯
编剧:贾樟柯
摄影:余力为
录音:林小凌
美术:梁景东
主演:王宏伟 左百韬
出品:香港胡同制作
太原强射线广告公司
故事梗概
梁小武是个扒手,自称是干手艺的,他戴着粗黑框眼镜,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穿着大两号的西装,很有山西一带典型中国人的特质。他总显示出一种被压抑状:头歪斜着,舌头顶着腮帮子,常常抚摸着石头墙壁,在澡堂子里练习卡拉OK,陪歌女枯燥地轧马路,与从前的“同事”说一些闲言淡语,在大兴土木的小镇上晃来晃去。有一天,小武得知以前的“同事”要结婚而偏偏“遗忘”了邀请自己,他很生气。原因是“同事”现在是社会上有名的企业家,他觉得再和小武交往下去不合适。在他们“共事”时曾经有过一个协议:结婚的时候,彼此送对方十斤钱(那时的人民币最大面额是十元)于是小武拿着十斤钱去送礼,钱却被退回来。歌厅的领班说:“我们老板说你的钱不干净。”小武气坏了,说:“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他走私贩烟,开歌厅,挣歌女的钱,也不干净。”领班出去了,很快又回来说:“我们老板讲,走私贩烟是做贸易,开歌厅是娱乐业。”最后,小武被一个“相熟”的老民警抓获,老民警因临时有事,将小武铐在街边的电线杆上,他显得那样茫然和无助。
《站台》
彩色 35mm2000年
监制:李杰明市山尚三
导演:贾樟柯
文学策划:顾峥
编剧:贾樟柯
摄影:余力为
制片主任:盛志民
录音:张阳
美术:邱生
作曲:半野喜弘
剪辑:孔劲蕾
主演:王宏伟 赵涛
杨天乙 梁景东
出品:胡同制作(香港)
T—Mark Inc(日本)
摄制:北野武事务所
Artcam International(法国)
Bandai Visual Co Ltd(日本)
故事梗概
汾阳县文工团女演员殷瑞娟是崔明亮倾慕的恋人,两人一起参加工作,关系微妙。崔明亮和张军约殷瑞娟看电影,恰巧碰到殷的父亲,因殷父不喜欢崔明亮,大家不欢而散。
心情都不平静的殷瑞娟和崔明亮在街上不期而遇,两人终于表达了爱情。
上世纪80年代,张军从广州回到县城,带回了电子表、录音机和一把红棉吉它,崔明亮开始迷上吉它。
县文工团为了适应市场要巡回演出,殷瑞娟因父亲生病不能远行,只得与崔明亮分离。
一辆汽车拉着崔明亮和张军等人向远处驶去,开始了他们的演出之旅。
《任逍遥》
彩色 数码 2002年
片长:113分钟
导演:贾樟柯
编剧:贾樟柯
摄影:余力为
主演:赵涛 赵维威
故事梗概
2001年,大同。主人公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彻底土头土脑的叫做彬彬,梳“八神头”但仍然土头土脑的叫做小济。两个人不上学也不工作,整天混迹于下等台球社、舞厅之类的地方。两个人各有一段爱情,都从中吃了苦头:彬彬的女友是规规矩矩的中学生,想考到北京去学国际贸易,彬彬借了一千五百元高利贷买了个手机给她,她却高考落榜当了“三陪”;小济爱上了巧巧,她是当地最著名的野模特,黑社会老大乔三的情人。小济为她挨了打,但她心里真正爱的,还是乔三。乔三死后,她离开了这个城市。最后,两个小流氓受张君案的启发,跑去用假炸弹抢银行,当场被抓;小济惶惶然逃窜,登上不知开往何处的长途车,彬彬被扣在派出所里,为无聊的值班警察唱起了“任逍遥”。
第二部分王光利/《处女作》1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