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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止抱着胳膊气呼呼地坐在叶屠苏床上。他几乎没有真正和叶屠苏动过气,可这次苏苏玩的太大,若再不给她点脸色瞧瞧,只怕叶屠苏真要将他当成个好捏的柿子。
叶屠苏一手托着腮,懒懒地靠在桌子旁边,笑靥如花:“咱们两个出来正好没地方躲,如今藏在这倚栏院里,不是更不容易被发现?”
“那你不用让我陪着你倚栏卖笑吧!”桑止大声地抱怨着叶屠苏的无良行为,鼓着一对腮帮子。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嘟嘟囔囔又加了句“你也不该……”,这才眼神飘飘乎乎地瞟了眼叶屠苏,生怕她生气。
只是他忘了叶大教主向来没心没肺。
某人此时正剥着莲子往嘴里扔,忙的不亦乐乎,哪有闲情逸致来听他抱怨?叶屠苏将莲蓬拨开,笑眯眯地叨叨着明儿该怎么打扮的好,活像那些思春的闺中待嫁女子。
桑止叹了口气,这场景若是被教中那些人看到,只怕眼珠子都得活生生地从眼眶里滚到地上。
说起来,苏苏在一干教众的心目中,向来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当日苏苏坐上教主宝座的场景,他虽没有见过,可事后也是听教里的人说过。据说当时苏苏不过十四岁,一身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色,肩上扛着教主才能用的月冥九环宝刀,威风的像只豹子。那样的苏苏,叫教中的每一个人甘愿臣服,虽是女子,却强的好似天神,明明满手血腥,却又纯洁如同白莲,纤尘不染。
唉……桑止又叹了一口气,那人一定是骗他的,他形容的那人,哪里是面前这个发着花痴、看上去又蠢又笨的粗野女子?虽然桑止心里也知道,苏苏并不是她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至于真实的她……
叶屠苏当然不知道桑止心里在腹诽她,又乐呵呵地朝嘴里丢了一颗莲子,心里回忆着俏公子的俊模样。嗯,这教中人虽多,可到底还是缺了个教主夫人呐。
想着想着,叶屠苏好像忽然见到了美人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莫名兴奋起来。随手将莲蓬一抛,叶屠苏将小手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朝桑止一脸猥…琐地咧着大嘴:“桑止,你说他明儿会不会来?”
桑止扶了扶额头,终于彻彻底底对叶屠苏绝望了,和着衣服,倒头便在床的靠里睡下。叶屠苏和桑止算是初来乍到,还未给倚栏院赚到银子,自然没有先享受的待遇。放着外头大好的天字号房不住,叶屠苏倒也不在意,笑眯眯地拢了拢衣服,便靠着桑止睡下来。桑止抿了抿唇,似乎已经习惯了叶屠苏不拘小节的个性,自然也不加阻拦,大方地分了半张被子给她,也算是一夜好眠。
可是既然进了这倚栏院,又哪里有好眠的道理?
“大小姐,麻烦您赶紧起来吧!”
叶屠苏抹了一把口水,眼见刚烤好的鸭肉就要塞进嘴里,一阵刺痛却偏生将她快到嘴的肥鸭吓飞了。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叶屠苏皱着眉头,两指一翻,便将老鸨手中三指宽的竹竿子生生折成了两半。
老鸨盯着断成两截的竹竿,后怕地眨了眨眼,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老脸,瞬间开出了菊花。
“叶大小姐,真是对不住……只是……虽然您身份金贵……可是……可是……乘热打铁不是?昨儿晚上大家都知道我们倚栏院新收了位貌美姑娘,今儿个您晚上毕竟要登台,有些事情,还是该准备准备……”
老鸨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叶屠苏却忽然想到俏公子,整个人算是彻底清醒了。叶屠苏“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刚醒的时候脾气不好,妈妈莫见怪。”
难得叶屠苏态度端正,老鸨自然也软了下来。嘱咐了两句,又派了两个丫头伺候叶屠苏更衣,这才扭头走了。
老鸨前脚刚走,叶屠苏后脚便将那两个服侍的丫头轰了出去。且不说叶屠苏从来不用人服侍,好歹这儿还有个桑止,大好的青年,总不能叫人白白看了去。
叶屠苏飞快地穿好衣服,又狗腿地捧着衣服要去伺候桑止更衣。难得叶屠苏殷勤,桑止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苏苏……我陪你呆在这里已是极限……你……莫再打什么奇怪的算盘……”
叶屠苏挠了挠头,干净利落地否认道:“怎么会?”
桑止自然不会天真到被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外加一个问号便轻易打发,所以当叶屠苏无耻至极地丢给他一根桃红色绸缎的时候,桑止只是捏着绸缎,朝着叶屠苏幽怨地叹了口气。
桑止的目光在叶屠苏和绸缎之间游走,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苏苏,你莫不是要跳舞?”
“啊?”叶屠苏眨巴了两下眼睛,伸了根手指一脸质疑地指着自己:“我跳舞?干!桑止你不会不认识我吧?”
“就是认识你才觉得奇怪啊……”桑止摇了摇头。不过一瞬,直觉告诉他,对于目前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只是这念头如何能快过叶屠苏?眼前红光一闪,桑止便发现自己已被绸缎绑了个结实。叶屠苏拍了拍手,得意地征询桑止的意见。
“桑止,你说我们今晚是表演胸口碎大石好呢,还是表演蒙眼射飞刀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个青楼就是个过度而已,苏苏不会一直呆在青楼里的~要勾引我们的苏大公子自然要粘到他身上才行~~~
第5章 第五章 花魁
桑止的小心肝抖了抖,顿时对自己纵容叶屠苏的行为悔得肠子打结。
叶屠苏一幅嘴脸笑得狰狞,桑止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小声商讨道:“苏苏,你看,来这里的宾客,只怕是对那些乡野街边的俗套表演没什么兴趣。”
没错!说什么也不能让苏苏表演蒙眼射飞刀!降低他桑止的品味是其次,关键是上次他一时心软放任苏苏表演的时候,他的下半辈子性/福差点就这么完了!他当时明明只是个站在苏苏身后的路人甲!据说那次事故之后,苏苏就一直努力练习如何用飞刀射中她面前的人,谁知道她这次会不会就这么成了?
叶屠苏正在往怀里掏飞刀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最后还是颇为不屑地挑了挑眉毛:“月冥的兄弟们分明都喜欢,难道他们就不是男人?”
“男人是男人,”桑止琢磨着措辞:“可以这里不是月冥,大家兴趣不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叶屠苏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还是看在桑止一脸真挚的份上替他松了绑。哪知道那死结刚刚一松开,桑止就脚底抹油窜了个没影,只留下一句话尚且回荡在空中。
“苏苏,我去上茅厕啊……茅厕啊……厕啊……啊……”
叶屠苏房间隔壁的洪艳娘睡的正香,忽闻一阵清脆男声,迷迷糊糊地叹了句:“隔壁新来的丫头真生猛,不用妈妈安排,第一天晚上就留了恩客过夜。”
叶屠苏郁闷地看着手上的丝带,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完了,今儿个晚上的蒙眼射飞刀看来是演不了了。本来还想着亮亮拿手技艺,好教这帮衰人开开眼,谁知这么好的机会眼看着就泡了汤。叶屠苏坐在窗边,任由阳光洒了一身,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桃红色的绸带发呆。心里还使劲地琢磨着,桑止什么时候能从茅厕回来。毕竟这家伙,最近去茅厕的次数多了些,也不知道是肾虚还是吃的不习惯。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再说自己好歹还是个当家的教主,关心关心下属到底是应该的。要不今天晚上去街上偷几根牛鞭来给他补补……
美人如玉,风景如画。
老鸨扭着腰肢走进来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么一句颇具诗意的话。
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美人现在心里想的是怎么用牛鞭给男人补肾的问题。
老鸨瞥了一眼叶屠苏手上的桃红绸带,只当她是在认真思索今儿个表演什么曲目,差点激动地掬上两把老泪。她带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漂亮的多得是,可是个个进来不是跟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就是凭着一张俏脸混吃等死烂泥扶不上墙。像这位姑娘主动要求入行,还这么努力上进的,将来绝对要成为这行的典范!
彼时老鸨早就忘了叶屠苏的粗暴,一把握住她的嫩手,边摸边赞道:“妈妈我果然没看错人!”
叶屠苏的脑子还没从肾虚和牛鞭的弯子里绕出来,呆滞的目光飘飘忽忽地从绸带上绕了两个弯,终于定格到老鸨眼角的褶子上:“莫非你也看出来了?”
老鸨激动地拍了拍叶屠苏的手,颤着声应道:“自然是看出来了!”
“妈妈好眼力!”叶屠苏从老鸨砂纸一般的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幽幽地伸出四根手指头:“这个数够不够?”
老鸨愣了愣,只当是姑娘猛地狠,打算一个晚上连续表演四个节目,感动地掏出胸前粉红色的小丝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可是不压榨员工的老鸨不是好老鸨。狠着心丢下一句“反正都四个了,多一个不多,不如凑个整数算了,五个吧”,老鸨便转身托着半边闪了的腰离开了。徒留下一脸惊恐的叶屠苏,继续捏着绸带,思索着“五条牛鞭会不会把桑止补出鼻血”这样深沉的问题。
可是直到来替叶屠苏更衣的丫头堵在门口,某人最终也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当然,那个去茅厕的某人,直到叶屠苏被人浑浑噩噩推到台上,也再没有出现过。当叶屠苏惊恐地发现自己貌似、好像、可能被桑止涮了的时候,台下的男人们已然开始丢花起哄。
叶屠苏低头看了眼手里被她整整捏了一下午的可怜丝带,莫名其妙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好像哪里不对啊!她就是来青楼打酱油看帅哥的啊!为什么要给这些又肥又丑的男人表演卖唱啊!
于是当背景音乐忧伤地响起的时候,叶屠苏化悲愤为力量,浑身的内力凝到绸带上,一股剑气浑然天成,只把空气当做了台下的混蛋,一通乱砍,畅快淋漓。
只是“弄巧成拙”几个字,叶屠苏只怕是没有好好参透。
她哪里知道,台下的男人们见过轻柔的舞娘,见过貌美的歌女,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硬朗的剑舞美人。红衣舞动,青丝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