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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激动地看着小翠,“老爷回来了?哎哟我的老爷,快快迎接!”
“老爷,老爷!老爷您回来了?”仆人们围着唐窦老爷,兴高采烈。
“老爷,恭喜您又发了大财!”
唐窦一脸倦色,他对大伙笑笑,把马交给马永贵。
“老爷,夫人来了!”
仆人们谦恭地让开一条路,小翠扶着夫人走过来。
“老爷!”夫人泪花闪闪。
“小香!”唐窦叫着夫人的小名,紧握住她的手。
“你瘦多了,累坏了吧?”她发现他头上生出几缕银丝,“走,咱们回房去,你得好好歇歇。”
马永贵在马房里,心疼地抚摸着一匹瘦马,“我的马儿哟,你跟着老爷出去一个月,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快,快多吃些草料,好好补补,可怜的宝贝儿。”
仆人们拥在老爷和夫人后面,跟着他们走到房门口。
“你们都快回去干活!老爷回来了,也不能不干活呀。”夫人在门口说。
“是是。”仆人们还是压抑不住兴奋。
小春子把头探进来,“老爷,那您好好歇着啊,我们先回去干活了。”
夫人把门关好,“小翠呀,快给老爷上茶!”
她急切地转过头,面对着他,“老头子,快说!这次又赚了多少?”
唐窦脑门上渗出一滴汗来。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他丧气地摇摇头。
“哎呀,老爷!别装不高兴了,小香知道了,你一定又在跟我玩鬼把戏了!上次不就是吗,明明赚了一大笔,回来还跟我哭天抹泪的,吓得我这心哪!你这坏小子,又想吓唬我!对了,他们两个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们俩?不是随你一起去的吗?”
唐窦喃喃地说:“没看见,就对了……”
夫人感到不对劲了,“老爷,你,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真的……”夫人脸色大变。
“赔了!赔了!赔大发了!”
“什么?!你!你不是说你脑袋上一直都有财星照着吗?”
“唉,财星不见啦!”
唐三彩放下碗筷,“好了,我吃饱了。”
棉站在窗户旁边,“三彩,小春子他们回来了!”
“啊?!不行不行,我得走了。”
“嗯,快些走!”
“是啊。”三彩转过头对他笑着,“我要是再不去见我爹,他老人家又会骂我不孝顺啦。”
“我到了越州,他们两个给我介绍了一个瓷窑的老板。我也看了货,一见,那越州青瓷,幽亮如玉啊,就交了订金,定下一大批货。提货那天,把钱交给他们两个,让他们去办,直接把货运回来。结果,这一去,人就再不见踪影!”
“那,瓷窑呢?瓷窑不是还在吗?”
“唉,哪有什么瓷窑?我看的只是样品,一只瓷瓶子。他们两个给我送到旅店来的。说的那个瓷窑的地址,我去找过,根本就是一片空地!我原本还想呢,这生意真是不费力,不出门呆在旅店里舒舒服服的就做了买卖了。没成想,他们竟然拉帮结伙,三个人,卷了钱就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时我这心就悬着!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一定要谨慎行事,谨慎行事!”
“小香,我对不起你和三彩……”
“唉!都已经这样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不过,还好……”
“什么还好?”
“我们唐家家大业大,这点折腾,还经得起。老爷,你只要下次注意就是了。”
唐窦几乎要哭出来,“小香,你不知道,我这次……是把唐家一半的家当都投进去了!”
“你说什么!”夫人一下跌坐到椅子上,面色惨白,她突然间变得歇斯底里,“完了,全完了!唐家让你给毁了!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你让我和三彩怎么可活啊!”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三彩知道!”
夫人刚要抽泣,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又咽了回去。
唐窦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块包在一起的手帕,把它小心地展开,“夫人,你看!”手帕上露出两只青翠冰润的玉镯子来。
“这是……我用最后的一点盘缠给你和三彩买的。”
“最后的盘缠?连盘缠钱都没有了?那路上是怎么吃的饭?”夫人着急了。
唐窦把头低下,“自打进了河洛,就,就再没吃过。”
“老爷……”夫人泪光闪闪,她抹抹眼泪,“小翠,还不快去吩咐伙房!”
“来,我给你戴上!”他拉住夫人雪白圆润的手腕,给她戴好。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嗯!好看,夫人真是好看!”一把辛酸泪,落在玉镯上,泪光四溅。
“老爷,你别说了……”
唐窦温柔地抱住她,轻拍着她后背,“夫人莫急。我在路上都想好了,以后呢,只是节俭一点而已,缩减一切开支,唐府的仆人……恐怕有一半都再用不起了。”
“缩减开支?仆人减半?”夫人惊慌地抬起头,“老爷,那我们的面子可往哪儿放啊?太丢人了!”她羞愧地又把脸埋在唐窦的肩膀上。
“没事,没事!只要我们不苦着三彩……”
唐三彩推门走进来。
“三彩!”唐窦惊喜地叫了一声,“哎呀,爹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想不想爹?爹可是想你了。快过来,让爹好好看看!”他拉起三彩的手,“爹这次呀,挣了一大笔钱,爹从越州给你买玉镯子了!爹可没食言哦!”
“爹!”唐三彩心里一阵难过,“别再骗我了,我什么都听见了!”
第二部分(四十七)
M24
唐府的大管家扫视了一圈挤在院子里的人。他清清嗓子,“现在,我念到名字的,马上去收拾行李!”
仆人们面色紧张地注视着他。
“马永贵儿,大头,冬芽,棉,陈二百,李有财,小丁子,小川子,……刘巧云,王小花,朱小夭,孙二丫,杜小莲……还有……”管家放下名单,“小六子!”
他站在上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人,他们的脸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神态。懊恼、悲愤、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痛哭流涕,有人仍然不敢相信地傻愣在那里,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幸灾乐祸。
巧云晕倒了。
马大哥不停地唉声叹气。
朱小夭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哭大闹。
“哎哟我的天儿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天老爷呀!小夭冤哪!六月雪哟,你快下吧!下吧!”
大头和冬芽正在打架。
“你说!是不是你跟老爷告我的状了?”
“我还要问问你呢!你还敢问我?!你大爷的,我,我揍死你!”
“呀?你打我?那我还能老实了?”
一阵拼血厮杀。
唐府的仆人们乱成一团,喧嚣四起。
六爷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歪歪扭扭地站着。他在巨大的吵嚷声中扯扯棉的衣袖,“棉哪,他刚才说什么呢?”
“他说,我们得走了。”
“什么?我听不见!”
“六爷,我们该收拾行李了。”
“噢!噢!收拾行李,收拾行李。”六爷点着拐杖,一步一步,朝仆人房挪过去。
棉站在混乱的人群中,看着六爷的背影,看那些银白的发丝在突然涌起的风中飘动。人来人往,孤单和迷惘,再次袭上心头。
棉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大红的唐装,粗布裤子,至于穿过的烂头鞋,棉已经把它刷得干干净净,还有凤梅姐的菜谱(虽然她骗了他,但那本书的确曾让他感到过快乐)。棉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一打做菜的笔记和菜谱放到一起。如果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算在内,那就是三彩送他的“棉花糖”荷包了。
有人在背后拍拍他,棉回过头,是小春子。
他抱着个膀,正充满挑衅地看着他。
“要走啦?哎呀,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你说你当初打我干嘛?看看,报应来了吧?后不后悔呀,棉?”
棉默不作声,继续收拾东西。
“哎哎,我跟你说话呢!”
棉还是不理睬他。
小春子感到很没趣,只好走开了。
所有的东西,用布一卷,系个活结,这就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当然,还有这座幽深的唐府,它曾经带给他的荣辱和欢乐,他会永远记住。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带着它们去到哪里。
唐府的大门缓缓拉开,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棉挎着小布包,随着暗哑的人群慢慢走出去的时候,马房里传来嘶鸣的声音。
马大哥死死拉着马儿的缰绳,哭得撕心裂肺。“不要!我不要离开我的马!不!不!”
他被人拉走了。
唐三彩突然出现,她奋力拨开拥挤的人流,抓住了棉的手。“棉,跟我走!”
棉愣住了。
他的另一只手很快被另外一个人抓住,朱小夭金鱼一般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棉,不要跟她走!出去我们就成亲!”
棉被两个女人死命拉着,拖过来拽过去,不知所措。
唐府看门的家丁对所有被赶出家门的下人们喊着:“快点儿走!快点儿走!”
棉脑袋上全是汗,他看看朱小夭,又看看唐三彩。
三彩的眼睛充满坚定,“棉,你答应过我!”
棉一点一点松开了朱小夭的手。
唐三彩带着他,冲进唐府正厅。老爷正在给留下来的仆人们重新分派任务,凤梅也在。
夫人抬头看见了棉,厉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三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求求你!把棉留下来吧!三彩已经和棉私定了终身!”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