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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百魁应了。带着儿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出了贝子府。他脸上已经满是悔恨之色。
他儿子方卓跟在一旁。心里惊疑不定。却是不好在这边问。
父子二人。回到前门外地私宅。
〃父亲。银子不是有了么?咱们也能挤下几成份额过来。还有什么可担心地?〃方卓见屋子里没有旁人。开口问道。
方百魁脸上煞白。怔怔地摇了摇头。道:〃倾族之祸。灭顶之灾。欲壑难填。这次是我犯了贪心。〃
〃父亲……〃方卓见父亲神态。也是添了几分惶恐:〃莫非,父亲担心曹家报复不成?咱们家还有九贝子做靠山,曹家也当有所顾忌?〃
方百魁叹了口气,道:〃几代人地经营,毁于朝夕,如今只能尽早预备后路。这次咱们做了九阿哥地刀。得罪的岂止是曹家一家?九阿哥让咱们挨家去收购商道,这却是逼得咱们成了那些人的公敌。他们都是商贾世家,不说别人,就是程家子弟在京不乏其人,一百余万两,哪里还需借助他人之手?〃
方卓想着九阿哥的喜怒无常。心里不禁一哆嗦。
方百魁说完。像是老了几岁,弯着腰咳嗽了两声。道:〃你马上动身回福建,收拢剩下的产业。将浮财揽上来,准备出海。等过了三年。打听清楚,才许回来。〃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不容置疑地坚定。
方卓闻言大骇,上前道:〃父亲,为何如此?〃
方百魁苦笑一声道:〃这次却是风头出大了,怕是咱们方家的名号已经在御前与其他王府挂了号。九阿哥是皇子,使劲折腾,又是如何?咱们又算地什么?〃
〃那父亲同儿子一起走?〃方卓哀声道。
方百魁摇了摇头,看着屋顶道:〃走不了了,咱们是九阿哥的刀,刀柄不在自己手中,哪里是能说走就走得了的。你先回去,按我说的去做,以防万一。咱们方家,修桥搭路、怜贫惜弱之事也没少做,只望老天开眼。〃
方卓还想再说,已经被方百魁喝住:〃嗦什么?你想断了咱们方家香火不成?就算没有闪失,你也不能在京城留了。九阿哥行事越阴狠,说话行事不比以前,为了掌控咱们方家,就算平安无事,也会留你在京。〃
方卓闻言,不敢再多言,跪下应了。
方百魁看着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道:〃去收拾东西吧,带足银子就好,我叫种公送你回去。〃
方卓应声出去,方百魁静坐了一会儿,唤了一个小厮,去请方种公过来。
少一时,就见一个精干老,随着小厮进来。
〃方老爷!〃老见了方百魁,抱拳道。
声音分外洪亮,眸子炯炯有神,听着像是四十许人。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说起来咱们祖上还曾连过宗,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种公,坐吧。劳烦你这次护着你侄儿进京,却是要承情了。那边还有些家务,我想着让方卓回去料理,少不得又要请种公操心。〃方百魁道。
眼前这老,也姓方,名种公。看着虽然不过五十来岁,实际已经年过花甲。
因他自幼习武,身子结实,看着比实际年龄少兴许多。
他早前欠过方百魁的人情,所以这次方卓进京时,便应方百魁之请,护送方卓前来。
听方百魁这般说,他也没多想,道:〃七娘正念叨馋海蛎子,回去好,这京城繁华,到底不是家乡……〃说道:〃脸有点圆了,是不是福晋使人做了好吃地给你?〃
初瑜也看着曹的脸,不过两三日未见,却是心里痒痒的,甚是想念。
〃大额娘与额娘见天给滋补不说,还有二妹妹与五妹妹两个馋嘴丫头。整日里猫在我的屋子里,点心吃食不断。不只我,连天慧,也让她们喂胖了。〃初瑜抿嘴笑着,却是有些想家了。
〃两天没见到闺女了,她有没有说想我?〃提起女儿,曹驱散了烦闷,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每天睁眼睛就寻人,对额驸比对我这当娘的都亲。〃初瑜笑着说道:〃老爷、太太身子可好,我已经回来两日,要不然明儿就回去吧。收拾收拾。二月初八庙会还能陪太太出去逛逛。紫晶姐姐、田嫂子、榕院几位姨娘那边也是。在府里见天闷着,趁着庙会出去转转正是便宜。〃
今天已经是初四,明天是初五,还有三天,就是二月初八释迦牟尼出家日,城里城外不少寺里都有庙会。
不过说起回家。曹想起韩江氏,揉了揉额头道:〃已经打听得差不离了,怕是有人要打韩江氏的主意。你也跟她探探底细,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想守,就要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也别松口;若是不想守。有没有合意地,利索嫁了,消停地寻个安静地地方避避,老实过日子。〃
初瑜见曹说的郑重,迟疑了一下道:〃额驸,韩江氏是守寡之身。是谁这么不避身份地逼嫁?难道。是九叔?〃
〃除了那位爷,还有哪个?〃曹点点头。道:〃不过是瞧上韩江氏地财罢了。对了,还得跟她说明白。不是咱们逼迫她选择,而是她的银子太着眼。〃
初瑜到底是女子。心肠软,想着韩江氏孤苦无依,添了几分不忍。她对于九阿哥爱财之名也有所耳闻,想了想道:〃额驸,要不等太后从汤泉回来,我往宫里走一遭。将咱们稻香村地点心孝敬孝敬,再将咱们的女掌柜提上一提?就算太后不上心,只要传到九叔耳朵里,他也能忌惮几分。〃
宫里地规矩多,这入口的东西,是曹最忌讳的。
他稍加思量,道:〃不用直接送吃的,直接送几张方子到太后小厨房那边,太后也当欢喜。听说她老人家向来怜贫惜弱,见不得孤苦妇孺。你就提一提韩江氏的身世与为女子的不容易。宫里耳朵多,只要说上两句,也能唬得九阿哥不敢轻举妄动。〃
夫妻两个商议完,倒是放下一段心事。
接着,不外乎恒生与天佑地课业啊,曹的起居什么的,说了几句闲话。
弘倬他们兄弟已经回来,听说姐夫回来,都过来说话。
过了一会儿,有内侍来传话,七阿哥已经置好了酒菜,请曹过去吃酒。
初瑜回内院去了,弘倬他们几个簇拥着曹去吃饭,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的都是招投标的事
不过两日功夫,关于内务府招投标地事儿,京城早已传遍。
曹倒是坐实了〃善财童子〃地绰号,谁提起来,不是睁大了眼睛,羡慕地不行。
已经有人在说曹家的豪富,说曹府地拴马桩都是金子制的。
结果,真有信了,半夜里到曹府门外,用刀子想要削几片金子地大有人在。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二月春寒,到了太阳下山,就有些起风了,吹得窗棂做响。
屋子里,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佳肴、醇酒、美人,相映成趣,使得人不禁沉醉。
仕云端着酒盅,看着边上坐着的女子,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坐着地伊都立,想起旧事。
几年前,他初入侍卫处,跟着一个表兄到不远处的宅子吃过酒,当时坐在他身边的杨氏。
当时,也听说是良家,床笫之上,还曾邀他再来。
他却是因家里管得严,没有再过来。
谁会想到,她会成了自己个儿的小婶子?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伊都立已经有些醉了,已经有些不老实起来。脚下勾着身边陪酒女子的金莲不说,手也在那女子脸上摩挲着,嘴里气喘吁吁。若不是顾忌侄儿在旁,怕是他就要立时掀腰带了。
海子边的这些菜馆,养的都是私妓。
多是从南边买来的姑娘,专门招待内城权贵的。除非有人介绍,否则这边的菜馆鲜少对外接客。
一天不过是卖三、五席面,主要吃的是这个情调。
大清律虽规定,官员不得,但是又没说不让官员吃酒。
这些女子,也不在妓册上,多以奴仆下人的名义圈养。
伊都立身边的,是个尚未开苞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今儿还是头一遭待客,哪里受得这个,已经羞得面红耳赤。想要求饶,还不敢,只能羞羞答答地受着。
伊都立却是爱这一口,抓了那少女的下巴,将手中的酒倒进她嘴里。
那少女不敢避散,被灌得一激灵,身子已经僵了。
伊都立已经忍不住,探过头去,在那少女的樱桃小口上啄了一口,起身将把她横抱起来,笑着对仕云道:〃该干点正经的了,你也男人些,别跟个娘们似的。〃说着,摇晃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仕云同他身边陪酒的女子,仕云为韩江氏的事犯愁,也吃了不少酒,有些醉意。
却是觉得身子热,不过他头脑去清醒着,寻思找个什么理由,将身边的女子打下去。
〃哎,你……〃仕云回过头,刚想要对那女子说话,就见那女子转过半拉身子,看着门口,脸上已经是两行清泪,露出几分凄苦无助来。
〃你怎么了?〃仕云见她这般,心里生出几分不忍,开口问道:〃莫非,是我叔叔……负了你……〃
想着叔叔向来风流,仕云心里生出这个念头。
那女子闻言,忙摇了摇头,将眼泪擦了,低声道:〃奴家不认识那位大爷,月娘是奴的妹妹,她才十三……〃说话间,眼里已经又涌出泪珠来。
仕云伸出手指,将那女子眼下的泪擦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女子陪了半晌酒,但是因仕云不上心,没有留意她的名字。
那女子低声回道:〃奴家叫晴娘。〃
说话间,就听的外头隐隐地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晴娘脸色刷白,紧咬着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甚是惹人怜爱。
仕云伸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道:〃没事的,叔叔惯会疼人,你妹子没事的……〃
怀中女子嘤嘤哭着,仕云只觉得口干舌燥,热得不行……子的厢房,今晚却是难以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