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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没有嫡子,庶子中以福全为长,皇位本轮不到康熙。
顺治临终前,曾在病榻上问过这两位小兄弟的志向。福全回〃愿为贤臣〃,康熙曾是回说:〃愿意效仿皇阿玛为明君!〃
虽说这是孩童戏言,并不是顺治立康熙为储的主要原因。但是在康熙心中,却总是记得兄长的〃让位之恩〃。
之前对噶礼的器重提拔,康熙何尝没有爱屋及乌的心思。只是噶礼实是不争气,而且鼠尾两端,其心可诛。
早在索额图揽权时。噶礼就同索额图私下往来,当时康熙就曾朱批训斥过。前些年在江南,噶礼同二阿哥与八阿哥都有些不清不楚。
十几年前,康熙能容忍噶礼巴结大臣阿哥,训斥一番了事;十几年后,他地心胸已经不似壮年时那般包容。
不过,就算噶礼是贪污索贿的证据确凿。康熙也不过批了个罢官免职的处分。
人老了,变得多疑易怒,也变得越发恋旧,念旧情。
就算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阻止暮年渐近。
噶礼虽贪墨,但是〃孝顺〃却是康熙亲口赞过的,这也是他未曾重责噶礼贪墨之罪的重要原因。
康熙向来以〃仁孝〃治国。对于文武百官中的〃孝子〃也多有褒奖之词,其中就包括噶礼。
如今,被康熙亲口盛赞过的〃孝子〃噶礼作出弑母恶性,康熙如何不火起?这不是打他地脸,是什么?
康熙看罢,不禁拍案而起,怒道:〃混账,世上竟还有这般丧尽天良之徒!〃
隆科多跪在御前,低头不敢言声。对于自己这位皇帝姐夫,隆科多也算知之颇深。自是晓得其在恼什么。他不敢触其眉头,便只有俯首不语。^^
康熙站起身来,想起噶礼之母觉罗氏,是个很通情理的老妇人,道:〃觉罗氏现下如何,老人家可还硬朗?〃
隆科多回道:〃回万岁爷的话,觉罗氏因来衙门前被阻受惊,情况不大好。录完诉状后有些不妥当。和硕额驸、太仆寺卿曹曹大人已经使人请了大夫,在衙门里照看。〃
康熙不禁皱眉,道:〃曹不在太仆寺衙门,怎么跑到步军都统衙门?〃
隆科多回道:〃回万岁爷的话,据曹大人所讲。是途中所遇,见噶礼之子干都带人拦阻觉罗氏,行动中颇有不敬之处,他才出面相问。因而受觉罗氏所托,护送其往步军都统衙门。〃
虽说隆科多言简意赅,但是〃不敬〃、〃护送〃两词,却道出其中凶险。
这还是大白天。内城里。就有逆子逆孙当街行凶。
这十几二十年来,在皇子阿哥们陆续长大后。康熙也有心结。历朝历代,弑父登基的帝王,何曾少了?
早年,康熙御驾西征时,就曾因断了补给的缘故,险些葬身塞外,幸好噶礼从左都御史于成龙督运中路兵粮,首先到达御营,解了断粮之危。
过后详查,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断粮之祸是由坐镇京师监国的皇太子所为,但是却在康熙心中深深地扎了一个刺儿。
他日益老迈,他地心里对于自己那些年长的儿子们便生出了畏惧之心。
是的,畏惧之心,虽说他自己不会承认,但是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防备却是无法根除。
正是这个缘故,当年的〃托合齐会饮案〃才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波,相关的八旗武官全部处分,一个也未能幸免。
反之,当初串联在一起,共同举荐八阿哥为储的那位文臣,反而是雷声大,雨点小。
因为文臣只是耍嘴皮子,没有撼天之力;京城各个驻军的武职合纵到一起,却是能威胁到帝王的性命。那,是任何一位帝王都无法容忍地。
觉罗氏老了,她的儿子记恨她,欲致其于死地;自己也老了,阿哥们有几个没有私心的,怕是早有人起了那个心思……
想到这些,康熙再也忍不住,走到御案前,提笔拟了旨意,摔到隆科多面前道:〃传朕旨意,立时缉噶礼等人,三司……〃
他原想说三司会审,话到一半又改口道:〃命刑部速审,朕离京前要见到详情!〃
刑部的主事阿哥是八阿哥,噶礼在江南时曾依附于八阿哥。对于昔日党羽,老八会如何做?
隆科多忙双手捡起圣旨,捧着,口中道:〃!〃
康熙只觉得心烦气躁,摆摆手。^^道:〃跪安吧!〃
隆科多应了,退到门口。
康熙想起曹,想要开口唤住隆科多,让他告诫曹少管闲事,但是想起曹向来妇人之仁的份上,还是没有多说。
待隆科多退下,康熙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最近一段日子,他好像越来越优柔寡断,自己真的老了……
觉罗氏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碗参汤,稍稍缓和精神。
按照规矩。这叩阍之人,无责也要杖一百。只是因她年岁大了,又是苦主,隆科多也不是刻板之人,便请她到三堂先坐。
是要羁押都统衙门,还是要移交刑部或者大理寺,都要等圣命。
老人家坐直了身子,对曹道:〃老身已累大人耽搁许久,曹大人还是请先回。这涉及我董鄂家事,要是使得曹大人受了非议。老身越发无地自容。〃
觉罗氏七十多岁,独身一人,这这边告儿孙,处境实在凄惨。不过,因诉状已经由隆科多亲自承到御前,这案子肯定是要安排衙门审理。就算是诰命,是苦主,老夫人还是要收监。曹就算想帮忙。也不过是内外打点到了,让觉罗氏过得舒坦些。
董鄂静惠被送到曹府,府里却是怀孕的怀孕,病着地病着,曹还真有些不放心。
曹算了算时间。隆科多未正一刻(下午两点一十五)出地衙门,往畅春园去。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两三个时辰,能在关城门前赶回来,就算不错。
虽然觉罗氏说请曹先回,但是圣旨未下之前,曹实是不忍心走开。他出去寻曹方。道:〃这边怕是暂时离不开。打发人往衙门同府里说一声,再打发人往海淀园子。叫小二回城!〃
曹方应了,曹又想起银钱之事,道:〃对了,再从府里账上多取些银钱来,怕是稍后要打点!〃
曹方下去安排人不提,曹本人却是长叹了口气。
董鄂家发生这样的变故,觉罗氏是难过,但是静惠的处境越发不堪。小二到底是痴心一片,还是一时热络,这个谁都保证不了。
就算小二却是痴心,但是兆佳氏那边,实是令人头疼。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因祖母去告状,事情本是不可瞒的,也因对初瑜亲近,所以静惠三言两语交代了家变之事。
初瑜听闻竟有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也骇得睁大了眼睛。
静惠说完,想着祖母同自己已是无家之人,心里、身世凄楚,眼泪流个不停。
初瑜坐在炕上,拉着静惠的手,实不知该如何安慰,便也陪着掉眼泪。
静惠虽说不放心老祖母,满心焦虑,但是见初瑜挺着大肚子甚是吃力地模样,也不敢太过哀切,怕引得初瑜跟着着急。
因此,她便擦了泪,道:〃都是妹妹不好,这些事本不应当表嫂说,累得表嫂跟着挂
初瑜也晓得流泪无用,跟着擦了泪,道:〃好妹妹,有你表哥跟在老夫人身边周旋,指定安排得稳妥,你也别兀自着急,伤了心神,反而让老夫人难过。〃
静惠闻言,却是羞愧难挡,喃喃道:〃表嫂,妹妹身受表哥表嫂大恩,尚未回报,如今却是又劳烦表哥表嫂!〃
初瑜拍了拍她地手,道:〃说这些外道话做什么?当初在沂州住着,我是真当你是妹妹待的。虽说到京里里,见过次数少,但是心里也惦着你。〃
听了这话,静惠想起那两笼鸟来,其中的一对鹦鹉已经吃了蘑菇毒死了。
〃表嫂,那鸟……那鸟……实对不住表嫂的好意……〃静惠小声道。初瑜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晓得她说得是那对鹦鹉,便摇了摇头,道:〃快别这么说,这事儿要是轮起来,这两笼子鸟倒是立了大功劳。若是没有这鸟挂在廊下,那猫跑到旮旯里咽气,谁还看得到?那对试食的也不枉了。也算是有救主之功。〃
话说出口,初瑜想起痴心的曹颂来。
这两笼子鸟才送去没几日,就把静惠引到这边府里了,却说不好到底是福是祸。
初瑜这般开解完,静惠虽说愧疚少些,但是越发感激,已是从炕边盈盈起身。插葱似地拜了下去。
初瑜站起身,嗔怪道:〃妹妹这又是做什么?〃
静惠含泪道:〃表嫂说得对,现下妹妹想想,这半日如同做梦一般。要是没看到那猫……那是没用那对鹦鹉试食,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表嫂,又救了妹妹一遭,请受妹妹一拜……〃
初瑜见她这般可怜。心里也是不忍,拉了她起身,道:〃谁要你感激呢,快别再闹这些虚地,倒显得生分。〃
其实,她很想说一句,要是感激,就嫁到咱们家做媳妇。但是现下实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便只能在心里暗叹了。
或许曹颂同静惠真有缘分,要不怎么会这般凑巧?
不过。想起这个事儿,初瑜同曹地看法是一眼的,那就是兆佳氏委实令人头疼。偏生她还是曹颂之母,无法越过去的人物。
这两个小的想要凑到一块儿,却不是容易事。额上是干涸的血渍。噶礼之妻站在一旁,〃呜呜〃地哭着。
色尔奇与干都叔侄两个跪在噶礼前。说不清是恨、是悔。干泰则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见众人都这般绝望,他不由上前,对噶礼道:〃阿玛,既是那老太太要告阿玛忤逆。那阿玛赶紧收拾收拾出京吧,难道要等着差役上门不成?〃
他虽是色尔奇之子,但是自幼养在噶礼名下,连身上地庶吉士功名,也是噶礼身为两督时恩请的。因此,他管噶礼叫〃阿玛〃,管噶礼之妻叫〃额娘〃。
噶礼面色死灰。摇了摇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受那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