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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齐神色讪讪,早已没有当年在辅国公府侍疾时的意气风发。
曹颙使小厮上茶,心里思量鄂齐的来意。
鄂齐心里也别扭着,他同曹颙本就不熟,说起来不过是在老国公病故前后见过两遭。
想着曹颙比自己年轻,身兼两部尚书,是皇上信赖的重臣;自己却因早年同安郡王府一脉走的太近,为皇上所厌,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与安郡王府都是饶余敏郡王阿巴泰后裔,亲近一下,哪里就违背了人情法礼?
不过是皇上厌了安郡王府一脉,迁怒罢了。
鄂齐心里憋气,被发配到盛京,也是浑浑噩噩过日子,并没有图谋回京。
既是被皇上厌弃,还往皇上眼皮底下凑合,那才是傻子。
左右爵位还在,官职也在,俸禄钱粮都不缺,在盛京有盛京的好处。
可今日无意同妻子提及嗣父的生前事,提到了曹颙夫妇,他的妻子马佳氏却是坐不住了。
曹颙是实权户部尚书,背后还牵连着淳王府、平王府、裕王府三处姻亲,正是炙手可热的人家。
平亲王夫妇在盛京〃休养〃时,他们夫妇还曾上门请过安。
平亲王即便不被皇上所喜,可依旧安享荣华,未尝没有妻族得力的缘故。
〃爷,妾身乐意陪着爷在盛京过肃静日子,可几个孩子怎么办?大阿哥、二阿哥眼看到了考封的年纪,大格格没两年也要及笄……没人为这几个孩子筹划,阿哥们还好,迟几年就迟几年,格格的年岁都在宗人府归档……她身份又低,万一抚了蒙古也不是高位,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马佳氏含泪道。
她晓得丈夫心里的苦楚,本不愿提及这些来引得他心烦。
可儿女渐大了,她除了妻子,还是个母亲。
她虽没见过曹颙,却是见过初瑜的。
老国公去世后,初瑜随着丈夫来吊祭,哭的情真意切。
马佳氏觉得诧异,私下还专程问及丈夫此事。毕竟初瑜身份高贵,和硕格格的身份,并不低于辅国公,不至于图谋国公府什么。
待晓知道因公公早年曾照顾过曾为侍卫的曹家额驸,郡主夫妇才上门吊祭,马佳氏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待到今上登基,丈夫被发配盛京六部,马佳氏不是没想过找人走门路。
可安王府一脉势微,她娘家也没有什么显宦,就顺着丈夫的心思,在盛京安分度日。
听到曹颙,她才想起两家的渊源。
或许念在老国公早年的旧情上,对方乐意援手也说不定?
虽说这几年,他们夫妇早见识了世态炎凉,可为了儿女,就算只有那一点点的希望,马佳氏也不愿意放过。
在妻子的央求下,鄂齐也心动了,想着曹颙即是为治水而来,肯定要需要人手。
即便伊都立这个京城兵部尚书到了,在东北这一片,真未必有他这个盛京兵部尚书熟悉军务。
不管曹颙愿意不愿意援手,自己主动在治水上尽份力,是不是也能在御前挂个名?
这样想着,鄂齐就来官驿递了拜帖。
听鄂齐禀明来意,曹颙欢喜道:〃眼见汛期将至,河坝正愁人手……〃说到这里,想到皇上将调驻军的权力交给了伊都立,自己不好自专,便道:〃出京前,皇上曾将此事交代给伊都立伊大人,看来以后还请两位大人多劳烦……〃
虽说点出了兵部将以伊都立为主,可鄂齐并不沮丧。
鄂齐与伊都立是平级不假,可伊都立奉的是钦命,本当以他为主。
只要曹颙与伊都立乐意接纳他参与此事,鄂齐就满足了。
两个掌部来盛京防洪,要是差事做的不漂亮,岂不是打皇上的脸:要是差事做的漂亮,即便他是只是协助,也能分点功劳。
因此,鄂齐老实道:〃全听曹大人吩咐。〃
曹颙道:〃鄂大人客气……〃说着,他便使人请了伊都立过来。
他们的折子已经递出去三日,现下估摸也带了京城,等到旨意下来,这边各项防洪事宜就要开始,早准备早妥当。
伊都立过来,听说鄂齐主动参与防洪事宜,自是笑容满面。
只是在鄂齐走后,他不禁顿足道:〃既有那个心,怎么不早点过来?早来三天,我就拉着他递联名折子了……〃
这一更补昨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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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防洪
雍正的御批折子,比京城的后续人手光到盛京。
待看到批示,说是从六部抽调十二个笔帖式过来听曹颙使唤,曹颙就想到了左住。
他不是圣人,既然遇到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没道理为了避嫌就避开左住。
工部满尚书夸岱,已经奉旨下江南;汉尚书黄国财是个摆设。
他到工部尚书位上,不过是养老的,向来与人亲善。
黄国财是曹寅那一辈人,早年也在江南做过官,与曹颙有旧,即便朝堂排位在曹颙之后,可曹颙对其仍比较敬重。
黄国财投桃报李,不仅对曹颙友善,对左住也多有照拂。
这次曹颙兼了工部尚书,领了工部差事,黄老尚书不仅没给曹颙下绊子,还提点了不少需要关注之处。
以这位老大人的通透,没道理不将左住派出来。毕竟在工部当差,像这种建功立业的机会委实不多。
护卫盛京,这分量哪里是寻常河工上的事情能比的?
之前随曹颙出京的人手,就是黄国财举荐的。
因雍正传召老大人到御前应答,为了给曹颙避嫌,才没有提及左住。
这次追加人手,却是不同,人多差事急,左住即便在里也不显眼。
没想到,在后边标注的人手中,并没有左住。
曹颙虽疑惑,可防洪事忙,暂时也顾不得细问此事。
接到圣旨后,他便同伊都立两个,从盛京六部衙门中,挑选出四十五岁以下的官员三十六人,分成十八组,前往各处险要处带人修坝防洪。
有鄂齐这个地头蛇帮忙,即便驻防旗丁人数不足,也可以想法子补以民役,将将地将人手应对上。
等到黑龙江将军与吉林将军处的兵丁到盛京,盛京周遭的防洪工事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京城的笔帖式到达盛京后,曹颙就安排他们,加上这些日子像鄂齐这样〃毛遂自荐〃的几个堂官,一人去一处防洪点。 如此一来,每处防洪点就有三人牵头盯着。
之前随他与伊都立来的工部六位司官,则分作两组,沿河巡视各处险情。
曹颙虽没有与这些官员之立军令状,可在众人出城前,还是捧着圣旨,说了此处防洪工事的重要性,不仅涉及盛京周边的民生,还干系朝廷颜面,不容有失。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哪位大人负责的地段有失,闹得水淹盛京,怕是前程也就到头了;反之,若是哪位大人差事干的好,皇上跟前也能露脸。是要前程,还是要回家歇着,全在这旬月间,还请诸位大人好生思量。若是哪位大人觉得吃不得这辛苦,也提前同本堂说,本堂另安排其它人手就是;今日一过,这护坝的责任就落到诸位大人头上,不管再有什么理由可是也退不出来。〃曹颙的话说的直白,望向众人的目光锐利。
不免有人忐忑,可这个时候谁敢说退出?谁舍得退出?
不管对盛京的这几十位官员,还是对京城来的诸人来说,这都是机遇,谁肯白白错过?
曹颙见无人退出,便命众人各自出城到位。
至于如何防洪,除了工部早有的章程外,曹颙能想到的法子实在不多。
虽说他来自三百年后,可让一个非专业人士去说水利方面的事情也委时为难了些。
不过他是经历过九八洪水的,记得他当时还是学生,暑假去同学家玩,因赶上辽河大水,公路、铁路都断了,被隔绝在一个如同孤单的小城镇。
他当时还好奇,为何公路、铁路都会中断。
后来影影绰绰地听了一耳朵,公路、铁路中断,是因为公路、铁路途径的桥梁断了。
那些公路桥、铁路桥,并不是由洪水冲断,而是在洪水来临前,人为用炸药炸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泄洪,省的洪水危急公路、铁路两侧的城镇与乡村。
这个时候,曹颙就想到这个这法子。
炸药在何处,自然是在盛京兵部的军械库中。
伊都立与鄂齐听闻曹颙要用炸药炸桥,都惊诧不已。只是鄂齐与曹颙不算熟悉,不好多说什么。
伊都立却忍不住劝阻:〃孚若,是不是太冒失了?炸桥毁路,这个……不止劳民伤财,到底是不好……〃说到这里,想到曹颙是个主意正的,自己的话未必管用,便接着说:〃要不然孚若递折子到御前请示一二,看看皇上怎么说?〃
京城到盛京之间传递消息,一来一往最快也要四、五日。
等到数日后,曹颙说不定就不那么冲动了。
曹颙听到伊都立说递折子到御前,立时奔到官驿里的临时书房,提笔写折子。
他心里将自己骂个半死,自己简直是猪脑袋,为何到了盛京,去了周遭河边,才想起〃zhá桥〃这一条。
实际上,古人防洪早有〃开坝泄洪〃的说法,〃zhá桥毁路〃与之性质差不多,无非是让水流顺畅,省的水位过高,洪水漫出河道而已。
只是,世人多将〃搭桥修路〃与积阴德放到一块说,所以鲜少有人想到主动去〃毁桥毁路〃上。
北方的雨季来的晚些,盛京这边应对还来得及,南边五月底就进入汛期。
枉费他之前还一副担心南方水患的模样,可除了预备赈济粮食以防万一之外,竟没有往防洪上想法子。
他提笔,将自己这些日子在盛京周遭河工查看的情形说了。
关外百姓虽不如关内百姓分布稠密,可盛京毕竟是前国都,周遭聚集的旗人、民人不在少数。
百姓又习惯逐水而居,多分布在沿河流域。
〃zhá桥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