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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珠玉在前可以,换做个生面孔的毛头小子,大家如何能服气。
恼是恼,能做到家主或者族精英子弟的都不是傻子,又几个会真的将怒气装在心里。
他们面上愤愤,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这么多人抢,要是错过了,会不会损失太大……
*
京城,户部官仓。
天佑、恒生跟在十三爷这边,见证了户部海贸招投标。
同江宁那边的卡壳相比,京城这边的招投标顺利得过人想象。
四十分股,四百万两银子,如此而已。
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十分股份就被瓜分一空。
天佑与恒生两个的准备,压根就一点没用上。
〃这也太容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兄弟两个都带了疑惑。
十六阿哥却是心情大好的样子,道:〃旁的地方不知道,京城这些权贵可都长了一双富贵眼睛。这些年,你父亲屡屡为创新,这回户部招标,使得你父亲善财童子的美名复起。〃
小哥俩都听出来了,并不是户部招牌硬,而是曹颙历年来的敛财手段,使得这些人心折而已。
恒生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么多人看好海贸,那父亲那边说不定就不用那么操心。
天佑神色怔怔,却是不见轻松。京城这边买父亲的账,江宁那边呢?
*
江宁,招标处。
看到手的名单,曹颙不由皱眉。
三十分股,已经拍下的才十五分。
除了程家还有另外一家与曹家有旧的人家占了四分外,剩下的十一份,就有万复那小子的五分股,魏仁的三分。
其他散户,收拢上来的银子只有三十万两,对于曹颙一个堂堂户部尚书来说,这银子就太少了。
曹颙未免有些郁闷。
李卫劝了两句,带着万复回驿站去了。
曹颙、曹颂兄弟两个,则回了总兵府。
曹颙回京之事,也终于放在台前。
〃现下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大哥这个时候归家也太仓促了些,一路上又要遭罪。还是等过了龙抬头,再动身启程吧?〃曹颂道。
曹颙摇了摇头,道:〃外祖母月底出殡,我这做外孙的,还是回去的好。〃
因牵扯长辈后事,曹颂不好再说什么。
在离开江宁前,曹颙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织造府那枚戒指挖出来,送给曹甲安置。
思前想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
不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缘故,还因为戒指与曹家的关系还是秘密的好。
正月十九,曹颙使人接了魏英过来。
英听说曹颙要回京,很是不好意思地提及可否请其帮忙捎带些东西北上。
这个自然没问题,静惠也预备了不少礼物,让曹颙带回京,将魏英这礼,同静惠预备的那些搁在一处就行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英雄暮年
正月二十,曹颙没有按照计划返京。
因为,十九这天下午,王鲁生到了江宁。
他是为海贸之事来的,也是为曹颙来的。原本得了消息,户部为海贸事宜招标,他就过了年出,想着进京参加此事。
没想到,将到京城,得了消息,招标事宜分两处,京城招标四十分股,江南招标三十分股,剩下三十分,十分留给广州商会,其余二十分归户部。
又及,户部尚书曹颙南下,负责江南招商事宜。
王鲁生二话不说,立时叫人调转方向南下。
他毕竟年过五十,又因年轻时操劳过度的缘故,近年身子已经衰败下来。
坐着马车,他紧赶慢赶,也错过了正日子,正月十九才到江宁。
却是到的将将好。
曹颙背负的旨意,只是到江南吸股招商,公开招标后,亦有权同人签订契约。
一百五十万,剩下的十五分股,王鲁生拍了拍胸口,道:〃全包了!〃
即便晓得王家豪富,可曹颙也被这大手笔给镇住。
有些话不好在人前说,曹颙将王鲁生请到总兵府书房。
〃七哥,朝廷初试海贸,还不知以后如何。即便七哥想要试试,也不必这么大手笔。涉及朝廷,若是有变数,却是后悔不及。〃曹颙道。
看着面前这个露出老态的王鲁生,曹颙心不无感动。
王家有不少子侄在京,前些年开始又搭上内务府的线,王家完全可以进京竞标。
王鲁生〃舍近求远〃,为的不过是曹颙。
曹颙很领这份情,却也不愿让王鲁生冒险。
以朝廷名义,组织大清海贸还是次,其也存在风险。
风险不是来自旁人,就是来至龙椅上那位。不管现下朝廷的契约上,对商贾应允的是多么优容,可只要雍正一句话,这契约就是一张废纸。
曹颙没有拦着魏仁参加竞标,是因为魏仁手的那三十多万银子,不好拿到明面来。即便魏仁是重视兄弟情义,才为魏信留下这笔银钱,可在魏家其他人眼,这就是不公。
因为魏信赚这笔银子时,魏家兄弟几个还没有分家,魏信交回来的银子,都当入公。
还有就是这笔银钱,对于魏仁来说也好,对于魏杰兄弟来说也好,都是一笔〃闲钱〃。
若是不入户部海贸商股,就只有置田或者深埋地下。至于存银行什么的,这么一大笔数额,魏仁是不信的。
魏家在江宁的田,已经够多的,且众目睽睽之下置办了也不能归到五房;京城的庄子,却也已经够魏杰兄弟嚼用。
没必要大置家产,彰显于人前。
王鲁生是乡绅,更是商人。他的银钱,是生意本钱。
一百五十万,即便不是他全部家底,也是不少分量。
见曹颙是真心为其考虑,王鲁生带了亦有些动容,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打算。
一为帮曹颙补足份额,二是为给自家留条后路。
见他面露沮丧,曹颙心生疑。他将王家的事情想了想,若说有什么值得王鲁生担心的,也就是小一辈兄弟争产了。
王鲁生有两子,长子二十三、四年纪,幼子十来岁。这兄弟两个,并不同母。
只是,现下争的话,是不是早了些?
除非有吴氏在里面,为了亲生子,要为难外甥继子?
那个吴氏,曹颙是见过的,总觉得温顺平和,不是那种目光短浅没见识的妇人。
〃可是晚辈不听话,七哥好生教导就是,何至于如此萧瑟?〃虽说曹颙不愿探究王家私密,可见素来爽朗的王鲁生如此,也只能多问两句。
〃若只是儿子们不争气便好了。俺折腾了一辈子,早已给他们攒下了家底,哪怕他们再没出息,只要不嫖不赌,总能富足一辈子……可是人心难测……〃王鲁生叹了口气,对曹颙讲述了他心隐忧。
他所忧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族人。
日照王家,也是地方大户,族人聚居,百年下来,子弟不乏有出仕者。
做到五品、六品者大有人在,这些人都是王家的根基,作为族长,对于族人的成就王鲁生只有欢喜的。
可前提时,嫡支当家。
如今旁支所出的王全泰,已经升了正二品的副都统,位比封疆。
不只在京城的王氏族人,6续依附王全泰;就是日照这边,王全泰这一支在族里的分量也越来越重。
加上,王全泰的二弟王全奉又了举人,有了功名。
对于还行商贾之流的嫡支相比,那一房已经是人上人。
偏生王鲁生因看不惯王全奉的刻薄性子,早年多有龌龊。
王全奉早年势弱,还夹着尾巴做人;近几年招摇了,倒是说起王鲁生不是来。
不说自己怂恿老娘分家,在哥哥娶亲节骨眼难为哥哥嫂子,连聘银都不预备,反而说族长用心不良,挑唆他们兄弟手足情分。
对于他这种泼皮行为,王鲁生恼急,可也不能下狠手收拾他。毕竟,要顾虑王全泰那边。
随着他的忍让,王全奉蹬鼻子上脸,谋了族老位置,开始对于族大小事务指手画脚起来。
〃那一房的几个小子,都在读书,年长的一个,已经考上了秀才。几个小的,明年也要开始童子试。俺家这两个混小子,却委实不是读书的材料。此消彼长,如今俺还在,看在俺这张老脸上,王全奉不敢闹得太狠,王全泰也不会给他撑腰子……若是俺没了,剩下这两个小的,空有嫡宗名分,守着偌大家产,还不知会怎样……这入股海贸之事,也算给他们留条后路;倘若有一日老家那边待的不安生,也可以进京……〃
曹颙听着,面色变得肃穆起来。
王鲁生这个忘年交,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是北六省绿林都交口称赞的〃赛孟尝〃。
如今,英雄暮年,竟要受小人之气,如何能不让曹颙着恼?
更不要说,还是因他曹颙介绍的缘故,王全泰才投靠到十三阿哥门下,有了今日的位置。
当初,他之所以想要成全王全泰,大半还是因王鲁生的缘故。
若是因此,令王鲁生下半辈子不安宁,曹颙还真不能坐视。
〃七哥没写信给王全泰,他就任由他弟弟胡闹?〃曹颙的话,带了几分冷意。
若是王全泰真忘恩负义,容忍兄弟侵吞王家嫡宗产业,那他这个外人少不得也要管管闲事。
王鲁生闻言,带了几分苦笑,道:〃疏不间亲,况且今年又是大比之年,王全奉已经进京预备会试……这科不行,还有三年;他不行,还有他家的几个小子……那一房已是崛起之势,旁支繁盛于嫡支已势不可挡……〃
最后,王鲁生依旧坚持了最初的意思,标下那十五分海贸股份。
两人上次相聚,还是数年前,曹颙就不好立时就走,又在江宁逗留了三日,二十三这天,才启程返京。
随着他返京的,除了曹府诸人外与乐康喜大夫外,还有王鲁生的义子郭全有。
王全泰本人,则趁着早春时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