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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道:〃你父亲只是恼你不爱惜自己,你快些好起来,他就不恼了。〃
〃真的?父亲好像很恼火。〃天佑已经顾不上去思虑落第之事,带着几分小心,看着初瑜道。
初瑜用手指,戳了戳他脑门。道:〃晓得怕了?那就等你病好了。让你父亲罚你跪几天祠堂出气。〃
〃嗯,只要父亲能消气就好。〃这会儿功夫,天佑到是乖巧起来。
初瑜见他眼中虽流露出担心,精神却比方才好些,稍稍放心,坐在炕边,哄着他睡下,才放下帐子,走到外间来。
乐青与白露小心地跟出来,初瑜怕扰到天佑,到了西屋坐下,才满面寒霜道:〃我放心将大爷交给你们。你们就这样侍候?晓得他读书到四更,即是劝不下,就不能移移贵步。去告诉我一声?〃
乐青与白露两个,一个是从梧桐苑拨过来,一个是打小伴着天佑一块长大的,是葵院的大丫鬟。
她们两个都不敢辩,老实跪在地下。
初瑜见了越发恼,不过想着儿子打小是个有主意的,要是他发下话来。就算是年纪比他大的乐青与白露两个怕是也只等遵从。
她看着乐青,有些失望,道:〃才从梧桐苑过来几年,看来我就管不得你了?若是你当不得这差事,就回梧桐苑去!〃
乐青听了,道:〃太太,〃请太太允奴婢将功赎罪。奴婢定好生侍候大爷………〃
她这几年侍候的也算尽心,初瑜皱眉道:〃降二等,革三个月月钱。若是还如此散漫。就不敢再劳动你。〃说完。又转向白露道:〃早先侍候大爷的那几个人,年岁大了,都放了出去。只有你年岁小,留了下来,又领了二等的月例。只当你懂事。没想到你这孩子不知轻重。乐青被大爷吓住,你也能被大爷吓住不成?你想过没有,若是大爷不是在学堂昏厥的,而在马上昏厥,那会是什么情形?〃
那样的话,就要出大事,不是吃几副药养两日就能好的。
白露是大管家曹元幼女,早早地葵院当差,李氏与初瑜都不以寻常奴仆视之。
白露唬得脸色发白,红着眼圈道:〃奴婢该死,奴婢早就当去禀告太太才是。〃
初瑜道:〃大爷是我的命根子。再有这么一遭,我也活不了了。既罚了乐青,也要罚你,降三等吧处置完乐青与白露,初瑜又去东屋看了眼儿子,见他睡得安详,才回的梧桐苑。
曹颙在梧桐苑,已经等着心焦。
〃那小子如何,还不进盐津?〃见妻子回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爷骂的,顾不得科举之事,就想着怎么让爷消气呢。可是累的很了,现在睡得正香。〃初瑜道。
曹颙闻言,这才放心,坐下道:〃都是我不好,自打四弟、五弟中了进士,这几年就在孩子们面前念叨科举传家,让儿子负担太重。〃
初瑜想了想,道:〃爷,若是天佑不愿考了,就等他大些恩荫出仕吧?〃
曹颙点点头,道:〃当然。我虽念叨着科举传家,却从没想过逼着孩子们定走这条路。科举之途,变数太多,不是勤勉就能心想事成的。天佑之前过得太顺。又因是长子长孙的缘故,受了太多夸奖,如今失败了,才钻牛角尖。等他大些,就会明白这个道路〃
天上烈日炎炎,晒着人头皮发麻,,
天佑只觉得浑身跟浸在水中一般,衣服都贴在身上。额头上的汗。蜿蜒留下,有一滴直接滑过脸颊,落到他嘴里。
咸咸的,原本口干舌燥,现下觉得更渴了。
天佑使劲地咽了口吐沫,只觉的腿肚子打转。他身子有些站不住。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哼。
他唬得一激灵,忙又挺直了腰身。
恒生与左住、左成几个围着看怀表。告诉他道:〃大哥,已经过了两刻钟。再站六刻钟就好。〃
天佑有些无奈,直觉得嗓子眼要冒烟。
这时,就见父亲从他身后,转到他身前,道:〃烧书!〃
天佑只觉得糊涂着,就见小厮们从书房抬了不少书出来,堆在他面前。
随着火把点燃,这些书呼啦一下着了起来,火舌奔天佑面上卷来。
〃火!火!〃天佑唬得不行,忍不住挥着胳膊。高声唤道。
〃大爷。醒醒,可是魇着了〃乐青听到里屋动静。忙过来探看。
新换上的幔帐,是宫造的薄纱,充作蚊帐用的,所以极轻柔。天佑睡觉不老实,挨着幔帐,不知何时来了一阵轻风将幔帐刮起,滑到他脸上。
天佑睁开眼睛,浑浑噩噩,还处于噩梦中,半晌方道:〃水,好渴
同天佑的失落与俎丧相比,榜上有名的孙礼,日子要惬意得多。
孙文成已经让孙谨去内务府官学给孙礼请了长假,又在家中收拾出个僻静的院子,单独给孙礼,就为了让他安心备考。
内务府那些老人,已经有人得了消息,晓得孙文成起复在即。
孙礼是孙家长孙,又是鲁家外甥。少不得就有人上门,提及孙礼的亲事,想要借此修复与孙家的关系。
孙文成却不着急,他晓得孙子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备考,其他的都不重要。若是能中个少进士,那就有机会进考庶吉士。
要知道考庶吉士除了重视进士的学问外,还挑新进士的年龄。
就算孙礼今科不中,明年不中。下下科也不过是二十岁,还大有希望。为了孙子的功课,他曾专程拜访过官学的老师,晓愕孙子功课扎实。科举有望。
未来五年三次会试,他相信孙子肯定会中的。
那样的话,长孙是成了科班出身的正途官,前途一片大好。
孙礼不骄不躁,每日里除了给祖父母与父母请安外,就在院子里攻读,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弑母〃(上)天佑打小锦衣玉食。并不像寒门士子那样。拿科举当成出入官场的晋身之途。他之所以焦心,不过是觉得自己令父母失望,做不好弟弟们的表率。
如今,闹了这一出,被父母训一顿,晓得父母并没有将科举看得太重,他心中的郁结反而散了。
等到喝了两碗药,饱睡了一晚后,他就好了大半。
倒是恒生与左住他们,因天佑病了,都跟着忧心,恨不得立时请假陪着他。弄得天佑这个当哥哥的,羞愧不已,只说自己好了。
曹颙见孩子们每日去上学辛苦,想起后世的暑假。
如今这孩子太辛苦,除了三节之外,鲜少有放假休息的时候。他想着,要不然就让孩子们请上一月假,送他们去海淀庄子避暑。
初瑜听了,建议先问问田氏。毕竟左住、左成两个都进学,别再耽搁了课业。
田氏虽盼着儿子出息,可也被天佑的病给唬到。不过是功名也好,利禄也罢,在当娘的心中,都比不得儿子的健康平安重要。
因此,听初瑜说想让孩子孩休假避暑,田氏忙点头道好。
宫里那边,则是曹颙亲自替恒生请了假。
孩子们都送过去,也不好单留下个长生。曹颙便跟夫子说了,将家学也先转到海淀,几个小的也借此跟了过去。
左右那边地方宽敞,也安置得下。
如此一来,京城府邸这边,就剩下曹颙夫妇,静寂许多。
进了五月下旬。天气越发热得狠了。
虽说衙门里有冰盆,但是压根遏制不了暑热。曹颙实是没法子,整日里扇子不离手。
十六阿哥有次找他,见他这样,就送了一匣子扇子给他。上面是他的亲笔题字,还盖着他的小印,到是有模有样。
十六阿哥得意洋洋道:〃写得不错吧,如今外头求爷题匾,一个字几百两银子,爷都不耐烦理。〃
名为求字,奉送〃润笔〃之资,实际上哪里只是为求字?
不过是十六阿哥袭了亲王,又受新皇器重,成了实权王爷,外头想法子孝敬罢了。这其中,又以内务府那伙人最活跃。
曹颙听了。看了他一眼,道:〃不管旁人求不求,十六爷可是答应过天慧,要给她的铺子题字。〃
〃爷记得,不用你这孝子爹爹提醒我。儿女都是债,什么时候长大成人了,才能叫人省心。〃十六阿哥略有感触道。
如今京城这般炎热,大家都以为,皇帝就算不北巡,也定会移驾畅春园。没想到等到现下,也没有听说皇上有要出宫的消息。
等到五月二十四凌晨,京城再次响起了国丧的钟声,仁寿皇太后,崩于永和宫。
曹颙是隐约记得这一段的,倒是没有太意外。
只有初瑜,唤人掌灯后,神色有些沉重。曹颙见状,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初瑜待丫鬟们出去,才轻声回道:〃这些日子,有不少宫里的闲话出来都不是什么好话……不外乎皇上不孝母后,苛待手足什么的……〃
曹颙擦了把脸,道:〃你理这些闲话作甚?旁人愿意说就说去,不会牵扯到岳父身上。岳父向来行事恭谨,皇上是知道的。〃
嘴里这样说着,他心中却在思索。
九阿哥被押送到西宁,十阿哥去了喀尔喀,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两个在景陵'守陵'剩下的就只有三阿哥与皇侄弘哲。
三阿哥的胆子怕是吓破了,只求皇上不找他算旧账就好,哪里还敢有小动作。剩下有嫌疑的,就是理郡王弘熙。
难道他以为抹黑皇帝,就能有机会颠覆帝个?那样的话,委实太可笑。
满清早先是有〃八王议政。的说辞,但是在意名存实亡。现下虽还有议政大臣会议,但是与会者,不仅仅是宗室王公,还有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六部满尚书。
后边这些人,都是以皇帝为马首的。
这所谓的议政会议,不过是走个形式。最终还是要顺承皇帝的喜怒办事。
初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若是旁人说的还好,这些话却是从国舅府流出的……,〃
〃国舅府?隆科多还不至老糊涂吧?〃曹颙听了,不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