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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次……敌人连续9次的进攻被打退了!
当敌人发起第十次进攻的时候,全团的子弹几乎打光了,手榴弹成了战士们唯一的火力。
“节约弹药,等敌人靠近了再给他吃‘西瓜’!”7连连长黎智富身边摆着两筐手榴弹,沉着地指挥连队,“一、二、三!喂它个鳖犊子!”
轰轰隆隆,手榴弹排炮一样砸了过去。这时的黎智富几乎成了一门榴弹炮,手榴弹甩得最多、最快,当他头部中弹倒下的时候,竟有几百根弹弦铺地。为他织了一张灵床……
敌整3师号称“能攻善守”的王牌精锐,倒下一批又拥上来一批。
7连的手榴弹甩光了!全营的手榴弹甩光了!教导员朱辉喊了一声:“吹冲锋号!”随即带领战士们挺着雪亮的刺刀冲向敌群。
战场上的爆炸声隐去了,号声、杀声、刺刀撞击的金属声和敌人的哀嚎声却交织在一起,震得地动山摇。
激战中,朱辉身负重伤,鲜血浸透了军衣,临终之前,他拉着排长孙全贵的手,说了一个字:“打!……”
“同志们!”孙全贵喊了一声,觉得四野有些空旷,才发现周围只有他和李三元、孙玉顺、刘心恒四个人。一股热血涌上孙全贵的头顶,他死死攥住枪柄,像指挥千军万马一样喝令:“为教导员报仇!为同志们报仇啊!”
第一部分:兵下太行山 纵横驰骋晋冀鲁豫王疯子要“烧草铺”(4)
四个人像四只下山的猛虎冲向敌群,“咔嚓、咔嚓”一阵拼杀,敌人就像谷穗子似的倒下一片,其余的也被逼到巷口。李三元一个虎跳,抓住一挺正在射击的机枪,和敌人争夺起来。枪口滚烫,烧得手掌吱吱冒油,他硬是不肯放手。正在争夺中,三个敌人端着刺刀向他冲来。孙全贵、孙玉顺、刘心恒见状,扔掉已经拼弯的刺刀,从腰里拔出钢锹扑过去,抡圆了砍向敌人的脑瓜,刘玉恒又反身掐住机枪射手的喉咙,终于夺得了久违的火器。
一挺机枪守着巷口,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之后,巷口上只剩下刘心恒一个人了。他从牺牲的战友们手里接过机枪,一边射击一边默念道:“只要老子在,兔崽子们就别想上来……”
团长卢彦山眼看着齐装满员的一个突击营打得只剩下一个人,不由得泪水模糊了……
我54团孤军陷入重围,49团攻击受阻,52团第一个冲锋就伤亡400多人……战场上的形势愈来愈严峻。
“叮铃铃……”正在一线指挥作战的王近山抄起话筒,耳机里传来邓小平的声音:“王近山同志,我和刘司令员就在你的指挥所里。这一仗打不好,我们就一起背上包袱回太行!回去告诉毛主席,他给的任务我们没有完成。大杨湖拿得下来拿不下来?拿不下来就把部队撤下来!”
“报告首长。”王近山着实感受到了邓小平话语中的分量,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王近山今天把铺草烧了,拼老命也要把大杨湖拿下来!”
“接18旅!”王近山立刻要通主攻旅的肖永银,“老肖!我再给你一个团,能不能拿下大杨湖?!”
“拿不下来我把脑袋拿给你!”肖永银听得出王近山这是要烧铺草了。
“好!你记住,整3师和我们同样伤亡巨大,紧要三关,在重载的骆驼身上再多添一根草,也能把它压趴下!告诉同志们,刘司令员和邓政委就在纵队指挥所里等我们的好消息!……”
“刘司令员、邓政委在指挥我们!”
一时间,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整个前沿阵地。
战斗更加激烈了。我54团仍像钢钉一样死死地钉在大土围子上。轻伤员拿起武器继续射击,重伤员在阵地上爬来爬去搜集弹药,卫生员放下绷带和敌人厮打在一起,司号员用军号砸碎敌人的脑壳,团长、政委、机关干部、勤杂人员统统拿起了武器,和敌人个对个地拼杀……
“同志们,增援部队上来了!”卢彦山看到空中升起的信号弹,一挥手喊道:“冲啊!……”
淬过火的钢钉顿时化作一柄利刃,向敌人穿去。
枪炮轰鸣,杀声震天。各个部队像一股股铁流卷了过来,一面面弹痕累累的红旗,在炮火硝烟中飞舞、飘扬。
大杨湖终于拿下来了!
卢彦山见到王近山的面,放声恸哭起来:“司令员!54团拼光了呀……”
以大小杨湖为中心的定陶战役,意义重大。此战不仅消灭了一个整3师,而且又乘势消灭了整47、41师的4个旅,取得了歼敌1。7万余人的重大战绩。连同其他战场在内,蒋介石发动内战仅一个月,损兵折将超过数万,露出败相。4天后,毛泽东亲自执笔,在延安的《解放日报》上发表了《蒋军必败》一文:这是继中原我军突围胜利与苏中大捷之后又一次大胜利,这三个胜利,对于整个解放区南方战线,起了扭转局势的作用。蒋军必败、我军必胜的局面是定下了。
第一部分:兵下太行山 纵横驰骋晋冀鲁豫“蒋家御林军”的覆灭(1)
鲁西南作战连战连捷,陈赓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四纵队在晋南与胡宗南也打得热火朝天。胡宗南当过国民党第1师师长,两人可谓“门当户对”。如今,蒋介石把胡宗南放在西安对付延安;毛泽东把陈赓派到晋南,保卫陕甘宁和晋冀鲁豫解放区的侧翼安全。于是,“门当户对”的他们,一秦一晋,毗邻相争,也算是“冤家路窄”。
论地位和实力,陈赓显然比不上胡宗南。胡宗南官做得大,当上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坐镇西安,控制着关东、关中和豫西的大片土地,手下辖有11个军,34个师旅,几十万人马。陈赓仅是一个纵队的司令员,手下只有3个旅和一些地方部队,地盘更是小得可怜,而且夹在胡宗南和阎锡山的中间,没有多少回旋余地。
凭着这些,胡宗南自然不把陈赓放在眼里,而陈赓偏偏不信这个邪,金刚钻似的要和他这个老同学、老对手硬碰硬地较量一番。
7月上旬,为了配合阎锡山打通同蒲路,胡宗南出动了3个整编师,会同阎锡山的1个军,分别由运城、介休出发,企图实行南北对进,寻歼陈赓部于晋南洪洞、赵城地区。
虽是大军压境,陈赓却一点也不惊慌。他早已看出胡宗南和阎锡山之间存在着矛盾:胡部骄狂冒进,阎部则力求保存实力,南北两方面不可能做到步调一致。陈赓决心利用这一矛盾,乘胡、阎两部未合拢之机,以一部兵力进至临汾以北钳制阎部,而让主力在运动中歼灭北犯之胡部,然后再转兵北上打击阎部。
7月12日,胡宗南的先头部队第31旅和第167旅分别进至闻喜、能张镇一带,长驱直入解放区70多公里,未受到大规模的阻击,故而更加骄傲,队形分散,如入无人之地。陈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立即集中6个团在宋村、胡张镇歼灭敌31旅所属92团及其旅部,接着又在如意、下晃地区歼敌31旅93团,并歼灭了前来增援的敌167旅两个营和78旅1个营,给了胡宗南第一个打击。随后,陈赓挥师北上,于8月中旬发起同蒲战役,连克洪洞、赵城、霍县、灵石、汾西等城,歼灭阎锡山部1万余人。
南北两仗,既打了胡宗南,又打了阎锡山。阎锡山被打疼了,胡宗南却被打精神了。自恃兵多将广的胡宗南斗鸡一样全力北进,意欲逼迫陈赓进行主力决战。
出场的阵势便不一般。胡宗南把他发家的老本钱,整编第1师摆了上来。该师的第1旅,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全部美式武器,多年来以其无敌的战斗力被蒋介石、胡宗南吹嘘为“天下第一旅”。因这支部队的前身是蒋介石的警卫部队,故而人称“蒋家御林军”。胡宗南是这个旅的第一任旅长,以后历任指挥官也都必须是黄埔生。现任旅长黄正诚不仅毕业于黄埔,而且留学德国,虽任旅长,军衔已是中将,以中将之衔任旅长,足见这个旅地位的特殊。
陈赓是在他的无线电监听器中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时他正在和旅长们研究,要击中胡宗南的要害,必须抓住他的嫡系痛打才行。没想到胡宗南那么善解人意,竟然把他嫡系中的嫡系送来了。
陈赓拧着下巴颏笑了:“哈哈!胡宗南这是用掌上明珠来斗法呀!快,把无线电声音调大,听听这出戏他准备怎么唱!”
无线电里传来敌总指挥董钊对第1师师长罗列的喊话:“你们注意共军的伏兵,特别是南面那个高地方。”
“明白。”
“你要注意策应临汾的老大。”罗列又和167旅旅长通话,“还要当心左侧的高地方……”
“司令员。”通信科长对陈赓说:“临汾的‘老大’,恐怕就是敌人的第1旅。可这个‘高地方’……”
陈赓审视着地图,手指从临汾渐渐向北移动,突然用力一点“知道了!高地方一定是浮山!他们是怕我们在浮山设伏……好吧,我们就从这个高地方入手,把那条大鱼从临汾钓上来!”
有人提出:“是不是连那个167旅一起干掉!”
陈赓摇头了。他虽确有非凡的胆识和惊人的气魄,常人不敢想的他敢想,常人不敢做的他敢做。但他又绝不是鲁莽的人,他的决心和设想总是建立在对敌我情况的全面分析和精确判断上。
沉思了片刻,陈赓说:“‘天下第一旅’虽是敌人的吹嘘,但它也不是一块豆腐渣。且不论它的装备,也不说它各级军官的军事素养和作战经验,单讲它的士兵,个个都有七八年的兵龄,横得走路都扛着肩膀。而我们只有几个旅,如果连同167旅一起歼灭,我们还没有那个力量。所以,我的意见是……”
陈赓用红铅笔在地图上的临浮公路上画了三个线段,又将公路中断的官雀村圈了一个圆。
周希汉、李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