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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许敬宗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诸位同僚,如今太子殿下孤身犯险,我等不可辜负他的一番心血,当严守长安,等待援兵,切不可自乱阵脚,城墙防守交由王方翼将军一应调度,城中政务全数交由政事堂处置!长安令,加强城中巡视,若有暴乱迹象,不必通禀,即刻镇压!”
不得不说,李弘选择许敬宗来主持大局,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做法,如今的局势之下,也只有许敬宗有这个威望和能力,稳定住城中的局势和民心。
要知道,李弘这个太子离开长安城,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在朝臣当中,而是在百姓之中,百姓的恐慌和乱局才是最要防备的。
许敬宗一阵干净利落的指令出来,众臣才算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各自退下,忙碌了起来,只是眉宇当中的愁容却是难以散去。
“是!”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戴至德等人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对着许敬宗拱了拱手,离开了城墙上。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许敬宗眼底浓浓的担忧之色……
远处的大军在缓缓撤出,但是所有人的心情却比大军袭来的时候,更加紧张!
而与此同时,刘仁轨的中军大帐当中,气氛同样无比紧绷……
第三百八十五章:洛阳宫的真相
“刘仁轨,你失信了!”
李弘的眼睛微微眯起,浑身上下闪着愤怒的气息,声音也变得无比冰冷。
因为刘仁轨并没有按照约定,将那些百姓如数释放,而是重新将他们关押起来。
“呵呵,不过是些百姓罢了,殿下何必动怒!”
帅案之后,刘仁轨抚着胡须,似乎对于李弘愤怒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李弘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神色微微有些凛然,口气却是平淡了几分。
“想干什么?这句话是不是该老夫问殿下?”
刘仁轨倒是没想到,事到如今李弘还能保持镇静,狞笑一声,眼中却是泛着杀意。
“殿下为何不让老夫进城,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何故,老夫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不得不说,李弘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无耻的人,到现在还能将这拙劣的谎言说的跟真的一样,嘴角扯起一抹讥笑,声音却是越发淡然。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在如此惺惺作态了吧!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外面那些无辜的百姓!”
“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里!”
似乎是被李弘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给激怒了,刘仁轨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声音当中也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带着战场上浓浓的杀伐之气,刘仁轨的声音嘶哑,眼神凌厉!
可惜对面的人仍旧不为所动,脸上的不屑反倒更加明显了。
“刘仁轨,没想到你去了高句丽一趟,这神智也跟着减退了,这种吓唬人的把戏都拿出来现眼!”
“你以为我不敢?”
刘仁轨霍的从帅案之后拍案而起,上前一步,浓重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你敢吗?”
依旧是浓浓的嘲讽之色,李弘丝毫不退,神色也肃然起来,眼眸当中的不屑丝毫没有减退。
顿了顿,脸色变得无比笃定。
“你不敢,因为你惜命!在你的眼里,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而杀了我,你将面临的是朝廷无穷无尽的追杀!”
声音虽淡,却一字一句都好似敲在刘仁轨的心上,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口中也喘着粗气!
“如果,我此时投降,殿下……可愿放老夫一条生路?”
沉默了片刻,刘仁轨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浑身的气势散尽,仿若一个迟暮的老人,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孤?”
李弘的脸色无比冷漠,口气也丝毫不带感情。
只是眉宇间的嘲弄却是越发的浓重了,事到如今,刘仁轨还想耍这些手段,难不成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若是他能够放下权力,只求一条生路,那么当初他也就不会悍然起兵了!
“李贤告诉你了?”
刘仁轨的脸色充满灰败,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淡然。
李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直到后者微微叹了口气,脸色却是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因为你该死!你若不死,皇后娘娘怎么能掌控天下?皇后娘娘若是不能掌控天下,我等又有何出路?”
李弘一阵愕然,这件事情和武后又扯上了什么关系,何况若是按照这个逻辑,那他支持李贤,岂不是一样的结果?
“殿下一定在想,既然我想让皇后娘娘掌权,又怎么会辅佐李贤?”
似乎是对李弘吃惊的表现很满意,又或许是这些事情在他心中憋了实在太久,久到他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你和李贤是不一样的,你的势头太猛了,正位东宫十几年,资历,威望,能力,名声,都远远在李贤那个废物之上,你可曾知道,陛下很早就有意让你代皇后娘娘监理朝政,是我!还有义府!我们两个花了无数的力气才劝服了娘娘,不可放权!”
此刻的刘仁轨已然有些病态的疯狂了,声音嘶哑,神思也飘向了不知道何处。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孤承继大统之后,可能会对你们造成威胁?”
李弘的眼神微眯,神色却是冷静之极。
“不是可能!是一定!”
刘仁轨冷笑一声,看着李弘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你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戴至德那帮腐儒从小教你的东西,会让你对我们丝毫都不会怜悯,一旦皇后娘娘倒了,我们这些依附于她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将她扶上位,就这么轻易的想要退避,将我们置于何地?”
李弘脸色冷漠,对于这番话不置可否。
但是他的心里却清楚,刘仁轨的话没错,且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年李义府和刘仁轨狼狈为奸,卖官鬻爵,走私人口,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李弘都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我们只能杀了你!”
刘仁轨脸色赤红,神情疯狂,眼中却是意外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疑惑。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洛阳宫中的那场计划那么完美,只要你死了,皇后娘娘会掩饰下一切的痕迹,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会再想要失去另一个儿子,而割裂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到时候她只能依靠我们!可是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
声音已经接近嘶吼,刘仁轨的脸上愈发的痛苦。
为什么?
李弘苦笑一声,他怎么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虽然刘仁轨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他却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李贤那个蠢货,真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
一个儿子为了太子之位杀了另一个儿子,武后能怎么办?
除了按下事情,她还能如何?
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上断头台,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弘可以想象,恐怕就算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不久之后,李贤也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就如同他现在一样,被一道又一道误会,和武后的距离割裂的越来越远,最后……泯灭心中的最后一点亲情!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李弘的身上陡然升起一阵抑制不住的杀意!
第三百八十六章:刘仁轨的谋算
“是啊,是个完美的计划!”
不过对于李弘满身的煞气,刘仁轨却是毫不在意,幽幽的叹了口气,抬眼望着李弘,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惜你没死!你怎么能不死?”
语气再度转为愤怒,却又带着一丝不甘。
“如果你想用孤的性命来打开长安城的大门的话,恐怕是打错了算盘,许相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断然不会允你如此胡作非为的!”
终究现在还是在别人的手中,用了无比大的毅力,李弘方才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冷冷的开口说道。
不料这句话一出口,却是惹来刘仁轨的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李弘眉头一皱,开口道。
“我笑殿下实在是太天真了,许敬宗那个胆小鬼,他开不开城门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眼神陡然变得清明冷冽,刘仁轨玩味的看着李弘,声音戏谑。
“我猜,殿下如此这般拖延时间,定是派了人去九成宫求援对吧?让我想想,距此最近的峻州卫所来回也要三天三夜的时间,便是有此依仗,殿下才敢孤身带着二十余骑,到我这大营里来!我所说不错吧!”
刘仁轨久历沙场,怎么可能会忽略掉九成宫这么一个巨大的变数,事实上,在龙首原伏击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和那里的守军失去了联系。
不过他却是毫不着急,依旧按部就班的攻城,因为他正等着那些人赶去九成宫呢!
“你做了什么?”
李弘的脸色骤然变得冷峻起来,声音也变得带着几分嘶哑。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在那里多加了一道伏兵,以备不测罢了,没想到倒真是派上了用场!”
带着几分嘲弄,刘仁轨玩味的说道。
紧接着他满意的看到了对面的李弘脸色难看,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你的目的,从头到尾就是孤,对不对?”
“其实也不全对……”
见到让自己一直吃瘪的李弘如此颓废的神情,刘仁轨的脸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当初我起兵而来,的确是为了救李贤,因为直到那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能够继续利用李贤那个废物的剩余价值,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
李弘的脸上掠过一丝讥笑,难不成真的留给你刘仁轨不成?
“不过没关系,本来就是个废物,死了也无妨!这不是还有我们太子殿下的吗?只要能够将你稳稳的拿在手中,可是比他要强多了!”
刘仁轨脸上露出一丝快意,声音也轻松了许多。
反倒是李弘的神色有些痛苦。
“就为了这孤一个人,你忍心牺牲那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