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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八两,不会吧,这么细怎么会有八两。
他说,这还算细,你的有多粗。
我说,这不能拿人比,我上次在你这儿买,也是八两,当时没在意,回去一约,靠,才六两。你这回可不能蒙我了。
你不信你看看我这称,这就是八两了,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看吧。
我怎么知道你的称是不是做了手脚,拿手上拈一拈,就知道没有八两。
我把那根牛鞭提在手上试了试,没有预想的那么沉重,太轻飘了。我知道那天我有点兴奋,我想买一根货真价实的牛鞭回去,让我吃得踏实。
小伙子,你是不是来找茬的。
我怎么会找茬,我确实是想买跟牛鞭补补身子,你看我,面色苍白,像找茬的吗,我不能每次都受骗,我想吃根实斤实两的牛鞭,吃得踏实。
那你就不要认为没有八两,称上显示清清楚楚。你要知道这是牛的鞭,不是你的鞭。你想想,一头牛四五百斤,鞭怎么会没有七八两?像你,百来斤重吧,你的肯定也有二、三两,这个比重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二、三两,你这是侮辱我。
你的意思是你的不止二、三两,那牛的就更有七八两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把我跟牛比,牛是动物,我是人,你用牛跟我比就是侮辱我。
操,用牛跟你比就是侮辱你,你的意思是你比牛还要牛了?小伙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比牛还牛,那就是牛来吃你的鞭而不是你去吃牛鞭了。
我不是跟牛比那个,我是从人格上来说的,你没文化,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我没文化,你有文化,我看你打扮得也像个有知识的人,我就没见过哪个有知识的人来跟我计较一个牛鞭。我告诉小子,在这里挑三拣四的都是下岗工人,你要是下岗了我就劝你别吃牛鞭了。
你是看我像个知识分子就来宰我了?我告诉你,知识分子也没那么好宰。
我可没兴趣理你什么鶏巴知识分子,你到底要不要。
我告诉你,今天你是要也要,不要也要。
我要到公平称上去约。
老子不会为一根牛鞭跟你去跑公平称,快点给钱。
我要是不给呢?
你要是敢离开这里,我马上捅死你。
他用一把雪亮的尖刀作了个手势,我心里一凉,头皮顿时发麻。我说,你太没有法律意识了,我买还不成。
小子,以后要是没钱就不要来买东西。他接过我的钱,差点把牛鞭砸到我头上。
我说,一根牛鞭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月买三四百根我也买得起。
我提着牛鞭回到家,才想起刚才太胆小了,量他也不敢捅我。又想,为了一根牛鞭去冒险也太不值得了。那根牛鞭,在塑料袋里已经弯曲了,我扔在桌上,它还晃了几晃。狗日的,这个破鞭子今天可伤了我的锐气了,还白白出了一身冷汗。
邓丽丽说,又买牛鞭,吃上瘾了,怎么没买枸杞、香菇。
我说,将就着吧,买一根牛鞭怪不容易的,还闹了一肚子气。
那不行,光一根牛鞭有腥味,做不了汤。
你就不会去买,一定要我去买,我怎么就老跑腿了。
嘿,你可要知道,牛鞭是给你吃,可不是给我吃。
我吃牛鞭还不是为了你,归根结底那根牛鞭是你的。
你又不讲道理了,你吃不吃牛鞭关我屁事,自己不济事还怪到我头上,你不买就不要吃了。
不吃就不吃,难道我还靠那根牛鞭不成。
我们吵了一次嘴后,那根牛鞭就没人理了。我懒得提它,一提可能又有一场争吵,不是我怕争吵,而是以牛鞭为话题的争吵已经让我烦了。两天后,一群小飞虫就绕着牛鞭飞,往塑料袋里钻。第三天,一股异味就冲了出来,我指望这股以为能使邓丽丽有所行动,或者,我指望能看到她的良心,但她毫无动手的迹象。我忍不住了,我说,你就不会把它扔出去吗?她心里憋的气可能比我更盛,嗓门也比我大,说,你还好意思叫我呢,谁买的谁去扔。
我生气了,恶狠狠地骂道,I服了YOU,我没见过世界上有比你更懒的女人,被人操还懒得把脚张开。
她哭了起来,说,你不要这么恶毒好不好,我没见过比你更操蛋的男人,我已经吃三天方便面了,你一点也不管我,你照照镜子你还是男人吗!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自己不做饭还怪我。
你整天在外面吃,我一个人怎么做饭,我又不是猪,能吃多少。
行了行了,别怨我了,给你做饭吃还不行吗。
我心一软,拿了毛巾给她擦眼泪和鼻涕。她得寸进尺地说,你快把牛鞭扔了,快熏死我了。看在她掉眼泪的份上,我把牛鞭扔出去,开始做饭。很早刘德华就跟我说过,大丈夫要跟老二一样,能屈能伸,否则日子就没法过。这话说得实在呀。
每个人的每段生活中必然有一个克星,这是你意想不到的。比如克林顿的克星就是莱温斯基,不但让他身败名裂,还要在下台后偿还大量的官司费用。而莱温斯基相反,她可以大名远扬,还写自传,到世界各地签名售书。当初克林顿得到什么,只是一两次口交而已,比抽一两根雪茄痛快不了多少,这桩生意克林顿算是亏大了。克林顿可能不相信这种宿命论观点,但管你相信不相信,你碰到你的克星就要倒霉摧。有一年我到一个深山小庙去算命,那个老方丈翻着一本发黄的经书,说,你交朋友一定要小心呀,这里面有你的克星,你最好要离开现在的地方。我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是服了。
夜里我接到刘德华的电话,当时我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肚子饿,泡了一碗农辛拉面,那是韩国产的方便面,很柔韧,吃起来像拔河。
刘德华说,我找到可以治好刘畅的人了。
谁呀?
崔永元你知道吗?
是中央电视台那个?
对呀。
我靠,你是不是疯了,那个人会耍贫嘴,哪里会治病?
我说话太急,一口农辛牌拉面在我嘴里,差点把我噎死,我哦地一声吐了出来。
刘德华说,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他主持的《实话实说》,你有没看?
那是老太太看的,我有什么好看。
这一期的《实话实说》,有个嘉宾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他治好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两个人都在电视上,都很正常了。
这种东西你也相信,谁知道他真的治好了没有,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发作。崔永元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就不要相信他了。
小李,你不能这样不相信人家,中央电视台是对全国播放的,它要对得起全国观众的,怎么不真实呢。
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给我打听那个教授,是清华大学的,你问清楚,如果他能治好的话,我就带刘畅来北京。
你不要迷信教授好不好。
人家是清华大学的,水平肯定是一流的,不是连你也上不了清华吗,你有什么理由鄙视人家。
我上不了是一回事,但你不要那么迷信嘛,人家就在电视上随便说说你也当真。
你别跟我掰了,你给我去打听就是了,刘畅的命运,就赌这一把。
好吧,你不要打我电话了,有消息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我把剩下的面条吃完,开始失眠。我不知道刘德华对我的纠缠何时才能了结,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睡不着,为了驱散刘德华在我脑海中的干扰,我起来看碟。看到凌晨三点,我觉得该睡了,明天还要干活。灯一光上,人又清醒了,刘德华的声音又像苍蝇嗡嗡嗡在耳边响起。有一股气从我脑门冒出来,我叫了一声操,打开灯。手心有汗冒出来,是肾虚的表现。我做了五分钟的呼吸练习,稍微平静下来。夜像死一样安静,很远的地方传来工地的打桩声,传到我耳朵里已经很微弱了。现在我多么想把自己变成一架打桩机,把地球打出一个深深的洞,或者索性把地球穿透,再把它掰开。其实我是想有个东西把我脑袋穿透,让脑袋死去一会儿,死到明天再活过来。楼上有人从床上起来,床叫了一声,然后是拖鞋啪嗒啪嗒响,往厕所走。过了几秒钟,拉尿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很长的一泡。从脚步声停住到拉尿声响起的时间间隔判断,一定是个女人,她正在隔我不到三米高的地方朝我撒尿,是的,厕所的位置正对着我的床。我昂起头,张开嘴,倾听撒尿的声音,我希望这声音能陪我到天亮。撒尿声止住,取而代之的是马桶放水和抽水声。她又回到床上,床响了一声,是在承受她的重量,接着床有了一次更大的更长的声音,像在叹息,是一个男人转身的声音。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女人在我头顶约三米处和一个男人睡觉。他们不是偷情,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夫妻,睡着一年365觉中最朴实无华的一觉,他们不能够带我带来刺激的、邪念的想象,无助于我度过凌晨的时光。他们甚至已经不愿意碰一碰对方的身体了,婚姻生活把对方的魅力透支了,她把生活搞到这么无聊的地步却毫不觉察。她当然更想不到在她下方三米处的一个男人正在期待着她有所作为,哪怕是流露出一点点激情,哪怕是一点点红杏出墙的念头,都会给那个失眠的男人带来兴奋。可怜的女人,她不知道三米是个危险的距离,现在这个男人的意念正穿透三米的距离,爬到了她身上,各种尽可能的想法像一张张爪子,尽情蹂躏。终于,她被带到他的梦中去了,那个梦正在他的床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刘德华的差事干了,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帮他,我要把他交给在《实话实说》里妄尊自大的老教授。不管治不治好,我都要把包袱给他,你不是实话实说了,你能治好神经病,还敢在中央电视台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我把报社的采访先搁下,把电话打到中央电视台。
我找崔永元。
没有这个人。
不会吧,《实话实